第二章 死亡
如同此前无数次破案一样，刚才在南门广场上发现持枪犯的那一刻，脑海里第3623副画的上方一阵闪动，第3624副画就马上就出现了，画面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嘴唇微动，身后，保安们一涌而上。 秦三更站在原地，微闭着眼睛。没有人打扰他。 脑海里，最新的第3624副画面上色彩翻滚，然后陡然静止，画面出现，映入眼帘。 暗淡的背影中夹杂着五光十色，是夜晚霓虹灯的味道；水泥的地面有些湿润；一只胳膊从画面的左下方伸入画面，手心朝上，手腕上的念珠有些模糊。 秦三更低头，左手抬起，瞳孔收缩，“那是我的手！” “温度33摄氏度，空气湿度38%，微风带着细雨，不是现在。”秦三更略微有些放下心来。 眼神微眯，秦三更努力从暗淡的图案中找寻一些线索。 一无所获。 “三更，没事吧？”冯局长姗姗来迟。 秦三更舒展眉头，放下不安，朝着冯局长微笑道：“嗯，走，夜晚你请客。” 冯局长咧嘴一笑，拍了秦三更的肩膀：“哈哈，老地方？” 秦三更突然紧闭双眼，脑海中，暗淡的背影中五光十色的影子，是某个招牌上的字？ “我们去东北烧烤，你带路。” 冯局长一愣，转身对着身后吩咐道：“小江，帮我晚上在东北烧烤定个位置。什么地方？你不会查吗。” ****** 时间回到东北烧烤的霓虹招牌下。 马路边，微风伴着冷雨，浑身酒味的秦三更紧皱双眉，四周是倒下的好队友。 脑海中，第233副画面清晰浮现，那是家里熟悉的一角。那时候，秦三更8岁，放学留堂后，画面突然出现。那是秦三更第一次感到如末日侵袭般不知所措。背景是我家，平时要回家的，换个选择试试？他选择了继续留堂，回家后，父母双亡，煤气中毒。 而现在，是他第二次有那种感觉。 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心头沉甸甸的，却又无人诉说。 秦三更茫然四顾，没有任何头绪，无法解读。 时间吻合，地点也吻合，即将发生什么？ 还是说，什么都不会发生？ “嘻嘻，mama，下雨了呢。”一个小女孩开开心心朝着匆忙开伞的mama笑道。 两束灯光从远方打了过来，是一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 “不，我不想打伞！”小女孩一扭身，朝路中央跑去。 “哔...”汽笛声划破夜空。 “小心！”秦三更大吼。 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本能一般，秦三更拔腿就跑。 “吱嘎...”小汽车的车轮与地面摩擦，火光四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刺耳的声音也惊醒了一旁酒醉的保安、警察们。 黑影袭来，小女孩仿佛撞上了一道墙，伴着一声尖叫，跌落在地。 “嘣！”重重的撞击声传来。 小女孩哇的哭出了声，泪眼婆娑间看到路中央，推了她的青年男子仰躺在地面。 “秦神探！” “秦三更！” “三更！”冯局长大喊了一声，被绊倒在地。 “大哥哥！”小女孩喃喃道。 人潮涌动，许多人快步穿行，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夜色如潮，细雨还在挥洒，不会有任何怜悯。 秦三更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小雨滴爬上了皮肤。 嘴巴里不断有液体涌出，脸颊、耳朵都被浇灌得热热的。 寒冷的感觉却不是来自体表和有些湿漉的地面，而是由内热外。 秦三更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跟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 视野里是霓虹灯照耀下的五光十色；水泥的地面有些湿润；一只胳膊从画面的左下方伸入画面，手心朝上，手腕上的念珠有些模糊。 视野里的画面与脑海里第3621副画逐渐重合。 愈来愈冷。 秦三更恍然。 “所以说，脑海里出现的，一直都是我的死亡预告？” 秦三更的脑海里，一页页图片陡然变得暗淡、深邃的黑暗，随后如同瓷器碎裂、分散、消失！ 3624副画面消失不见。 意识深处，黑暗涌来。 ****** 一个巨大的晶莹剔透如同水母一样的房间里。 “怎么有个链接突然中断了？老姚，你快来看看。” “自然去世什么的吧，你不是见的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姚云冲并不像称呼一样老气，相反，他相貌年轻，身材修长。 只见姚云冲手里端着一个红酒杯，摇晃着走了过来。 突然，他脸色一变，“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我看看，居然好几天都状态不太对了。” 姚云冲冲着身旁一位老头说道：“小徐，你赶忙过去看看，中山路三巷126号。这事情不寻常！” 徐老头称是，赶忙离开。 “秦三更，南华中等学院，17岁的高中生？这怎么算也不太可能是新人类教的人吧？” ****** “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粽子水饺...” “蟑螂药，蟑螂药...” 背景是楼下的贩卖声，还有明明是早上却有些阴暗的室内。 是早上对吧？众所周知，油条和豆腐脑只会在早上出现。 是早上无疑了。 吵醒他的是身边不远处的巨大争吵。 意识里，原本的总共3624副画面都消失不见，仅剩一副新的画面，他从未见过。 “这是我的新的死亡预告？原本的呢？难道......” 画面里，一个从未见过，却不知为何非常熟悉的中年男子冷眼望了过来。一个巨大的斧头，斧把朝上，斧头朝内。漆黑的金属感占据了大半的画面。画面的边缘，一个从未见过，也异常熟悉的女性，一脸惊讶。 “温度28摄氏度，空气湿度43%，画面跟当前的温度湿度几乎一样。” 事件马上就要发生！ 秦三更不禁微笑，所以这一次，我即将被斧头爆头？并且无法反抗？ 不笑又能怎么办？伴随着笑容，秦三更的心也镇定了起来。 先冷静一下，不要急。 我刚刚被车撞了，而且撞击的是胸口的位置。可现在，我没有任何不适，就头脑有些昏沉。这是怎么回事呢？ 脑海里的画面，他可以确信从未见过这对男女。 那这种熟悉感怎么来的？ 不管了，先回归现实。身旁的熟悉声音的男女似乎也发现他醒了，不再争吵。假装躺着也不是办法。 秦三更睁开眼睛。 光线入眼，环视周围，自己身处一张小床上。床尾旁，一个巨大的窗户显得跟房间有些格格不入。房间却依旧不够亮堂。 唔，窗户这么大，朝向看来不行啊。 房间侧边的小书桌上，一个巨大的斧头把桌上的其他物品都挤到一旁。斧头很锋利的样子，寒光森森。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秦三更抬起左手。 我的念珠呢？不对，这不是我的手！ 这不是我的手？？？ 秦三更睁开眼睛之前就设想了各种情况，可再也没有什么比一觉醒来，自己不在自己的身体更离谱的了事情了吧？ 内心震惊无比，外表却没有丝毫变化。秦三更这个多年的独行者早已无比熟练了。 察觉到秦三更醒来，中年男子随手端起桌上的一个碗，朝秦三更走来。 中年男子背着光，头上的光线被他遮挡了大半，脸上阴晴不定，看的不甚清楚。 但秦三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即将杀死自己的“凶手”。 中年男子开了口，朝着秦三更说着，语气很熟悉，厚重的男低音带着磁性，甚是温柔： “三更，你刚刚在笑什么，梦到什么好事情了吗？醒了就好，来，乖孩子，再喝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