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坂井琉璃，致爱丽丝

    “小姐你好，请问可以点首曲子吗？”

    清水巡先是行了个礼，让了半个身位，非常绅士地问道。

    少女翻着琴谱，没有回应清水巡的话。

    门外的冷风，刚好沿着门缝吹了进来，少女的身子抖了一下。

    清水巡清楚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个动作，连忙换了方位，站到了她的身侧偏后方，试图挡住那无攻击对象的冷风。

    但是，风是狂妄的，无孔不入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块石头，而被挡住呢？

    但即使是这样，少女也明显感觉自己好了一些。

    她似乎特别怕冷。

    在这个冰雪刚消融的季度，让她穿着单薄的咖啡店制服，在这里演奏整整一个晚上，确实有些委屈她了。

    不过，清水巡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他虽然长得挺像牛郎，但又不是真的牛郎，当然不会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一个陌生的少女。

    而且，现在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少女，可是有着整整“七个”之多，再多上一两个，毫无疑问，他可会更加头痛。

    要是这时候，那该死的系统突然来上一句，将金发少女从痛苦中拯救出来的话，清水巡估计得当场一头撞到钢琴上面。

    更何况，清水巡可不是为了泡妞而走上演奏台的。

    他是真的想要听上几首曲子，或者说，让他来演奏，最好。

    这名少女的钢琴功力不错，可以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所以，清水巡才想借此机会，多听点自己喜欢的曲子。

    金发少女依然没有动静，她先是看了看手上的皮腕表，又接着翻起乐谱来。

    似乎在挑选接下来演奏的曲子。

    清水巡有些尴尬地站在台上，再次问了一句：“那个，这个，请问可以点首曲子吗？实在不行的话，我来弹也可以，呐，我刚看到，那里的牌子上写着，顾客消费到一定的现金，也是可以自己弹奏的......”

    开玩笑，这间名字叫做“命运”的咖啡厅，光是一杯咖啡就要花上不少円，加糖加奶还得另外收费，牛排之类的食物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说吧，一杯咖啡，就已经够喝上百罐普通的罐装咖啡了......

    清水巡当然心疼自己的钱包，但是他同样也想听到想听的曲子。

    毕竟，作为一名未来的家庭主夫，钱，就要花在刀刃上。

    金发少女在听到清水巡那句“我来弹也可以”之后，高冷的神态似乎缓和了一些。

    但是，她依然没有想要理睬清水巡的意思。

    清水巡开始在风中凌乱起来。

    这妹子不会以为自己在吹牛吧？

    不，难道说，她将我当成奇怪的人了？

    开玩笑，他清水巡当然会弹钢琴。

    他小时候的性格，与现在的他，也差不多。

    那会儿，他的母亲给清水巡报了兴趣班，叫他去学钢琴，他死活都不肯去。

    后来，在衣架的鞭打伺候下，以及“以后多一项技能，饿不死”这种谎言当中，他才勉强答应。

    却没想到，清水巡这货，非常有天赋。

    钢琴，一学就停不下手了。

    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戴着个耳机，听着MP3里音质并不算好的世界名曲。

    并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像那些钢琴大师那样，踏上世界的舞台。

    清水爸爸，还有清水mama，他们当然乐意看到儿子这个样子。

    他们也很替清水巡感到开心，当即斥巨资给他买了一台名牌三角钢琴，摆在了客厅的一角。

    当时清水巡的家境算不得有多富裕，但是也不差，算是东京社会中的中等小康家庭。

    因此，早熟并且带着前世回忆的清水巡，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随着近乎疯狂地练习，他的琴技愈发厉害起来。

    说来，清水巡也算是真的争气，他将自己对人生的消极态度全都寄托在了每一首悲伤钢琴曲里。

    而那些对于未来的向往，则全都放在了那些喜悦的曲子中。

    但是后来，他的父亲遭遇生意上的失败，成为了众多社畜中的一名，母亲也被迫开了间花店谋生。

    清水巡的钢琴，这才被变卖了出去，以用作偿还那百分之一的家庭债务。

    不过，他那会儿，也隐约地开始对人生有了绝望的态度。

    所以，对此，他的心情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有的，只是遗憾罢了。

    后来，父母出于愧疚，又给他没了一台进口的电子钢琴。

    但是，清水巡已经失去兴趣了。

    因此，那个电子钢琴，就这样放在家里的仓库中，恐怕现在已经被老鼠刁去了也不奇怪。

    清水巡就这样站在原地，沉浸在回忆当中。

    直到——

    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jiejie，漂亮的大jiejie，我可以点一首曲子吗，这是我们那桌消费的票票。”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父母所在的方向，脆生生地说道。

    金发少女转过头，那布满冰霜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伸出玉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当然......当然可以！小朋友，你想听什么呀？”

    她似乎真的平常不怎么笑，笑容有些勉强与别扭。

    清水巡张了张嘴，愣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仿佛有一千匹马从他的心中飞奔而过......

    小女孩低着头，小脸通红，憋了许久，这才说道：“大jiejie，我想听【致爱丽丝】，可......可以吗？”

    “好，小朋友你找个位置做好哦，我马上弹给你听。”

    少女笑道。

    这个小女孩当真可爱的很，光是看着她那张瓷娃娃脸，就不禁让人心生怜爱。

    清水巡微微叹了口气，正想要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啊啦，你还没走啊。”

    金发少女撩了撩那如瀑布般的头发，回过头惊讶地问道。

    清水巡翻了个白眼，强行忍住想要冲上去薅她的头发的冲动。

    “呃......那个，小姐，我可以点首曲子吗？”

    “我不叫小姐，我叫坂井琉璃，你刚才问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可以哦。你想听什么曲子？等给这个小姑娘弹奏完之后，我再给你弹。”

    ......

    【致爱丽丝】

    【作曲：贝多芬】

    【演奏者：坂井琉璃】

    开始演奏。

    琴声响起，音色悠扬动听。

    钢琴在坂井琉璃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那些音符，仿佛化身成为了一段又一段甜蜜的絮语，在诉说着情感的美妙。

    又仿佛是一个温柔、端庄的美丽女子，在钢琴的四周，跳起了欢快地舞蹈。

    手指跳动间，仿佛又忽然出现了一名端庄的男人，口中衔着一朵红玫瑰，跪倒在地上，像女子不断地诉说着情话。

    小女孩拍了拍清水巡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偷偷说道：

    “哥哥，你要加把劲啦，漂亮大jiejie可是很优秀的哦！”

    “去去去，来跳个舞给哥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