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拉开序幕

    1、

    孙悟空火眼金睛迸射光华，盯着罗刹女：“你这孔雀精老实点，休要逞凶伤人。”又转移视线，“猪、鱼、小白，你们仨保护好师父。”他从耳朵里拽出金箍棒，“师父，老孙且去会会那魔王！”

    唐僧合掌，颔首。

    孙悟空转瞬消失，直奔苍穹。

    他使妖术、用秘法，召唤筋斗云，速度攀升。

    弹指间，驾云的猴子和骑着碧水金睛兽的牛魔王于三重天上相遇，遥遥对峙。

    与此同时，撤去梦境的魔君波旬悄然无声遁走，客栈内诸妖都未有所感应，唯独唐僧面色古井无波地朝着波旬离开的方位瞥了一眼。

    2、

    二万四千年前。

    东胜神洲，淮水畔。

    上游处矗着一座龟山，山脚下有间声名不显的魁岸观。

    观内俩仨个正式弟子在做早课，四五个杂役弟子在挑水、劈柴、生火。

    众人忙忙碌碌。

    从魁岸观后院再往里走，有间普普通通的石屋。

    弟子们都谨尊师命，不论任何缘由，皆不得涉足石屋。

    “嗡——”

    一声闷响，石屋顶部凝聚黑气，似那邪魔显形，要扶摇直上。

    然黑气未能得逞，被一层笼罩石屋的红色符文挡了回去。

    观内众人见怪不怪，各忙各的，浑不在意。

    石屋中，看起来已是耳顺之年的老者右手拈指一弹，成片法则滚滚荡漾。

    黑气受法则所束，飞入老者左手掌心。

    “菩提祖师，这只梦魇好生强壮！可放入天罡一列！”塌鼻子、凸额头、白首青身六尺高的赤尻马猴低声道，“咱们算完成第一步了吧？”

    老者凝视面前的黄色鼎炉，不发一言。

    鼎炉里火苗摇曳，炉底横躺着数十条鼠形走兽的尸体。

    “杀害如此之多的貘，这份罪业，老夫有愧。”须菩提沉重开口道，“这是诞生的第一百零八只梦魇，至此，天罡数与地煞数便就尽皆凑齐了。”

    须菩提话毕，挥手横扫。

    两团大小不一的火红球体悬浮空中。

    小球里盘旋着三十六只梦魇，大球里挨挤着七十二只梦魇。

    “无支祁，布‘洞天绝阵’。”

    “是！”赤尻马猴应声，双臂鼓胀，手掌发力，十指跃动着，在施展妖法。

    马猴名为“无支祁”，是出生于北俱芦洲的灵类；化形时，由石头化成猴子，乃天地奇葩。

    他经大妖“黑山”指点而修行，百余载，便妖力湛蓝。

    无支祁游历凡间，后选在淮河定居。

    没几年，适值大禹治水，判定赤尻马猴兴风作浪、为祸一方，愤然将之擒获。

    大禹用铁索圈住马猴颈部，用金环刺穿他鼻子，把他镇压于河畔龟山的山脚下，从此淮水才能安稳流入东海。

    如今赤尻马猴被须菩提所搭救，誓死追随菩提祖师。

    “阵起！”无支祁低喝。

    但见两个球体表面涌现妖族古文，大道之音络绎不绝。

    球体红若烈火，扭转虚空，演化成两座洞天。

    内里一群梦魇皆被成对分离。

    “汝等蛊虫听好，现将开启厮杀，一对梦魇只能活一个，汝等自便。生死各安天命！”无支祁说完，关闭洞天。

    鬼哭狼嚎隐约从虚空传出。

    须菩提闭目养神，长眉紧皱。

    半个时辰过去。

    无支祁道：“启！”

    洞天轰然大开。

    天罡一列，剩余十八只梦魇；地煞一列，剩余三十六只梦魇。

    活着的梦魇大多残缺不全，眼睛里全是嗜血与怒火。他们虽成功将同族撕碎吞噬，但所受到的伤害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痊愈的。

    无支祁冷漠地指着位于地煞洞天内的梦魇说：“汝等生来弱小，再杀一轮。”

    又是半个时辰。

    天罡地煞各余十八只梦魇。

    挠挠头，无支祁道：“还是太多，两边各留九只好了。”

    洞天再次闭合。

    惨烈厮杀又一次上演。

    待两座洞天开启，天罡一列与地煞一列都余九只梦魇。

    这群梦魇经历养蛊之争，还能存活，且吞噬同族，已得到进化。

    “呼——”

    无支祁抬手呼气，妖力运转，两座洞天嗡鸣，彼此靠拢，相互融合。

    在此期间，因洞天不稳，震波扩散，击伤了三五只倒霉的梦魇。

    其余梦魇见状，癫狂地扑上去撕咬、抢食同族。

    等两座洞天合二为一，共计剩下十三只梦魇还活着。

    “汝等继续。”无支祁笑眯眯道，“最后得胜者，仅有一个。”

    梦魇们闻言，眼里嗜血光芒更盛。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充斥洞天。

    一个时辰后。

    须菩提睁眼，见到一只史无前例的、极其威武强壮的梦魇，站在洞天中，正喘着粗气与赤尻马猴对视。

    “祖师，这家伙……”无支祁舔了舔嘴唇，“很有趣呀！”

    他挑衅地扬眉：“要不要给这家伙取个名字？”

    “佛教禁语称杀者、恶意、坏法为‘波旬’。”须菩提叹道，“此梦魇堪称蛊中之王，梦魇之主，老夫便赐名他‘波旬’罢。”

    3、

    三重天。

    牛魔王翻身踩在云端，拍了拍座下碧水金睛兽：“你且退去，躲远点。”

    “呜——”

    碧水金睛兽悲鸣，却知不可耽误时间，否则帮不上忙，妖主还要分心照看他；遂转头，奋力疾驰。

    他脚程极快，从禁区驮着牛魔王踏空跑来，顷之便至。

    若独身赶路，万水千山中的妖族强者，唯孔雀明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和镇火将军金鹏可与他一教高下。

    “大！”

    见碧水金睛兽远去，牛魔王从腰间拽出一根黑色短棍。

    混铁棍少时变大，有十尺长、碗口粗细。

    孙悟空持着金箍棒，率先攻来。

    棍棒交击，摩擦出璀璨火花。

    天庭的星辰力量及时降临，覆盖三重天，以免天幕被打穿。

    五百年前万妖之王孙悟空遭两界山镇压，这五百年间他的浑身修为一直被佛祖和仙祖联袂书写的法则符文所磨灭。

    自山下脱困，他便跌落至大罗一玄境。

    而混元层级心力，又因金箍束缚，封锁在灵魂深处，难以发威。

    直到孙悟空受魔君波旬相助，首次做梦，醒来便找唐僧求得一个名字，才扎下修为复原的根基。

    尔后他与牛魔王一战，恢复部分修为；经过平顶山，吞吃混沌雾霭，演化五行道韵，境界便升至五玄。

    抵达南瞻部洲，独角兕夺取他的金箍棒，他再次受魔君波旬相助，做了第二个梦，想找回斗战之心。

    当独角兕祭出金刚琢，他因此进入琢内洞天，与太上老君交谈，且拿回金箍棒时，修为已至七玄。

    方今，孙悟空和牛魔王二次交战，凭七玄大罗境抗衡九玄，不落下风。

    “老孙体内还有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威能无匹。”孙悟空近身道，“上回同你一战，就是靠着那股力量，才将你击败。此番再战，我能感应到修为已与你相差无几，便就暂时封印那股力量，以求打个酣畅淋漓！”

    牛魔王道：“上回你只剩大罗一玄境，凭借金刚不坏体，逼我动用五玄的修为才能伤你。这就是先天灵体的优势呐，让老牛好生羡慕！”

    说着，一棍甩去，震退孙悟空。

    “最终你恢复了些许修为，至四玄境，加之体内混元心力复苏，我自不是你对手。”牛魔王再接再厉，混铁棍舞得密不透风。

    棍压势大力沉，一棍强过一棍。

    “当下你虽已至七玄，但主动封印心力……”牛魔王施展诛神棍法，混铁棍或劈或刺，或挑或斩，“你怎赢我？！”

    漫天皆棍影，杀气盈乾坤！

    孙悟空一时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好棍法！”

    猴子忍不住称赞，身后显现一尊大圣法相。

    并且他运转“地煞七十二变”之术法，体内血rou蠕动，骨骼咔嚓作响。

    “三头六臂——”

    法相同三头六臂神通一齐施展，猴子堪堪抵挡住诛神棍法，不再后退。

    牛魔王招式不减，攻速更快。

    他也召唤牛魔法相，干云蔽日之虚影顶天立地。

    并且他亦使用神通，多长出两个脑袋，两双手臂。

    三根金箍棒与三根混铁棍狠狠交击！

    天幕颤动不止。

    星辰银河之力再度降临，守护天幕。

    孙悟空道：“你那棍法不错，老孙也要学学。”

    他彻悟般清醒，从久远记忆中取出一段。

    金箍棒在他手里越舞越慢——

    威势却变得极大，大到苍穹失色！

    “翻天法？”牛魔王瞪眼，“你连此法都能想起？”

    他认得孙悟空用出的乃自创妖法，取自翻云覆雨、翻天覆地之意。

    该法不是单一攻防之法。

    可加持己身，令其斗战之力翻倍增长。

    万妖之王曾将翻天法广传与妖族同胞，然洞彻该法者，如凤毛麟角。

    “哈哈哈哈……”牛魔王朗声笑道，“好！好得紧！”

    他手中混铁棍在狂舞。

    诛神棍法和翻天法，一快一慢，都有扰乱光阴之势。

    牛魔王嘶吼：“力断长河！”

    混铁棍从上往下劈斩。

    苍穹与大地仿佛皆被一分为二。

    诛神棍法最后一式，也是最猛一式。

    孙悟空举棒相迎。

    “砰——”

    三重天天幕，裂开一道千里长的、黑漆漆的口子。

    上方广袤天庭，有诸天仙佛受惊。

    “稍微活动活动筋骨，舒坦多了。”孙悟空咧嘴。

    牛魔王扛着混铁棍，转了转脖颈：“我也不过勉强热了热身子。”

    两妖之间，风起云涌。

    虚空在震颤，灵气在急卷。

    这场旷世大战，才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