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你懂的
“儿子啊,对付一个人,要讲究对象,讲究方法。” 张金缓缓开口:“先说讲究对象,这有两个判断标准,一是强弱,二是价值。” “弱的么,不用说,直接抢了;而强的,就比如这位苏真人,曾连杀数十人,这就明显是个强人,一条过江龙。” “再来判断这位苏真人的价值。” “灵果、仙药,以及其它未知手段……明显有大价值——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无病无灾,没有个头疼脑热的?” “这就是:那位苏真人的价值。” “并且,他的这种价值,还非常特殊。” “特殊在:这位苏真人的主观因素,非常重要——他对你态度亲善,给你治病,是一种结果;对你态度厌恶,给你治病,就可能是另一种结果。” “这种情况下,你要么交好他,要么抓住他的把柄!” “不错。” 张焱听着,深觉有理,连连颔首:“爹,您继续!” “嗯。” 张金微微点头,继续传授经验:“方才,咱们判断过了,这个苏真人,是个强人,有极大的拉拢价值。” “然后,怎么办呢?” “这就要讲究方法。”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人,都是有弱点的。比如:财、名、官、色、义……推广开来,还可以扩展到亲人、兄弟、朋友。” “这些都是弱点。” “而针对不同的人,就要采用不同的方法。” 张金说到这里,眯起眼睛,慎重开口道:“这个苏真人,咱们调查过了,就彷佛突然冒出来的,没有亲人、朋友。” “他这方面的弱点……没有。” “注意了!” “对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遇到,要特别要小心,轻易不要结仇;而一旦结仇,一定要一击绝杀、打死。” “话说回来,这个苏真人,是个强人,没有亲朋,手段了得,还价值巨大。这确实是一个相当不好对付的角色。” “咱们要抓他的弱点,只有锁定在:名、财、官、色,这些可以一个个试探。” “我明白了。” 张焱兴致勃勃追问:“爹,那抓住了弱点之后呢?” “抓住了弱点,自然就要采取手段。” 张金眼睛眯了眯:“手段有不同,分为:软的、硬的、软中带硬的……” 说到这里。 他停下了,考校道:“儿子啊,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 张焱想了一下,开口道:“先来软的:送钱财、送美女。若是不行,就来硬的:那位苏真人不是在挖矿吗?咱们就以采矿权,作为威胁……” “思路可以,但手段还很稚嫩。”张金点评道。 “怎么就稚嫩了?” 张焱不服气:“爹!那您说说,您的办法,咱们比一比。” “听好了!” 张金当仁不让地开口:“我有数策,循序渐进。” “首先,我准备钱财珍宝、美人,敲锣打鼓送上去,试探那位苏真人,是否喜欢财、色。” “若那位苏真人,不吃这套。” “我就暗中鼓动,城中的穷苦病人,去围堵那位苏真人,求他治病,他若不治,名声自毁。” “同时,我还会派人,加入那挖矿的队伍,软硬兼施也好,一定要获得前三,争取灵果。” “若是这些都不行,” 张金脸色一狠,做了个‘斜切’的动作:“那就递个帖子,鼓动官府冲上去,来个……借刀杀人!” “高!真的是高!” 张焱听得大开眼界,不由抚掌赞叹:“爹,您这真是坏的流……呸,是足智多谋!” “呵呵,好?坏?” 张金摇头:“儿子啊,你太天真了。你记住:人不狠,站不稳;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是没有出路的,要想过得舒服、痛快,只有当个坏人;而想要站到最高处,至尊至贵,那就要比其它人都坏才行!” “当然,你有一点说的没错,” 他揉揉脸,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无论暗地里怎么坏,表面上,还是要装裱起来的——毕竟,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嘛!” “爹,你是这个……” 张焱竖起大拇指。 他感觉:自己今天,三观都被重塑了。 “这才哪到哪?还有更高深的,你爹我还没传授给你呢!” 张金撇了撇嘴:“话说回来,我方才告诉你的手段,软的、软中带硬的,你都尽可以使。” “但,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可玩硬的。而且,就算玩硬的,也不能亲自动手,最好,是去撺掇别人,借刀杀人。” “爹,就像您之前说的,最后一招,明显就是‘借刀杀人’嘛……妙啊!” 张焱兴奋地一抚掌,细细品味着这些话,若有所思。 “还不错。” 张金看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欣慰。 他这是将经验掰碎了,往自家儿子嘴里喂呢——若是到了这一步,张焱还不开窍,那就是真没救了。 好一会儿。 张焱才回过神,问道:“爹,这就按你说的,去做吗?不过,庞管事之前去,给了那位苏真人脸色,这时,咱们这时再去,不太好办啊!” “当然不是。” 张金摇头:“现在,那位苏真人,恐怕还在气头上。咱们这时去礼物,就算排场再大,那位苏真人,就是迫于面子,也不好立即转变态度,多半不会给咱们好脸色。” “所以,等明天吧!” “世间是冲淡一切的最好良药,等到明天,那位苏真人气消了大半,咱们再去。” “都怪那庞管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焱恨得牙痒痒。 虽然换了他去,态度可能更嚣张,愈发让事态激化,但这并不妨碍,他鄙视这个庞管事。 典型的:我上我不行,BB第一名。 “不错。庞老狗……的确是个废物!” 张金眼睛眯起:“那个蠢货态度嚣张,给那位苏真人,先入为主留下了一个坏印象,这就让我的谋划,困难了无数倍!” “其实,事情本来很简单的,诚意摆足,将那位苏真人高高捧起,顺着毛捋,顶多三五个回合,我就有把握拿下……甚至,与那苏真人交好。” “唉,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也怪我,竟然让那庞老狗去了。那条老狗,这些年在咱们张家享福惯了,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认不清自己,也就罢了,还敢出去惹祸……” “就凭此点,那庞老狗该杀、可杀、当杀!” 张金纵然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这次也被气着了:“若非留着那庞老狗,还有一点点用,或可给那位苏真人赔罪……我早就做了他!” “这是个反面教训。” 他没放过这个机会,给自家儿子传授经验:“养在身边养的狗啊,就该不时敲打一下,不要让他们忘了自己狗的身份。” “在自家是狗,出去是狗,到了客人面前也是狗!” “虽然,这些家中的狗,比起那些泥腿子更高贵,但只要和主家牵扯上关系,哪怕一丝一毫关系,他们都应该摆出狗的姿态,万不能自作主张。” “这才是训狗之道啊!” “精辟!精辟!” 张焱忍不住鼓掌:“爹,您说的有道理,想我以前驯马……” “呸,你还敢提马?!” 张金一口啐他脸上:“若非你这家伙,骑马都不让人省心,我老张家,怎么会有断子绝孙的风险?” “哦!” 张焱脖子一缩,怂地像个鹌鹑。 “哼,还得老子给你擦屁股。” 张金摆摆手:“提前准备吧!送给那位苏真人的礼物,今日就要备好。对了,不要小家子气,库房中,有什么珍贵的,尽管往外拿。” “还有:敲锣打鼓,舞狮的,也都给安排好了……明天,咱们张家,务必要一鸣惊人。” “放心吧,爹,我明白。” 张焱拍着胸脯保证:“这关系到我以后的身家幸福,我会亲自盯着,不让出一点差错。” “还有一件事。” 张金眼珠子转了转:“找一些瘦弱的家丁,让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扮作流民,去城外。” “告诉他们:混入挖矿队伍,获得前三,拿到灵果,重重有赏。不然,就自去领刑罚吧!” “爹,你这是将第二套计划的部分,提前了啊?不过,我喜欢!” 张焱眼睛一亮:“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不,我不放心。” 张金眼睛眯起:“我还不了解你?热闹喜庆、玩乐嬉耍沾边的事情,交给你准没错。但这种缜密精细之事,呵呵?交给你,就等着坏菜吧!” “去让你于叔来,我和他亲自商量,要抓住每一个细节,务必要让那群仆役,扮得比真的流民,还要像流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张焱这般想着,竖起了大拇指:“爹,还是你了解我啊……那我这就去了。” …… 就在张家父子密谋的时候。 瑶光阁,后院。 一间珠帘碧翠的房间,脂粉袅袅,许多身姿美好的女子,在一起谈论说笑。 “你们知道吗?城中来了个真人,说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我知道《画皮》……” “我听客人说了一段《天龙八部》,确实有意思的很呢!哦,还有,据那个客人所说,现在那位真人,在讲《西游记》呢,是一个关于神仙的故事……” “白鹭jiejie,你在床上听说的吧?嘻嘻!” “小翠,就你牙尖嘴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出阁呢,就算见客,也只是谈论一些风月……” “开玩笑啦!” 名叫小翠的女子,眨眨眼睛,收敛了笑容,叹息道:“咱们这一批被培养的姐妹,也快到出阁的年纪了吧?以后,免不了要落得个以色娱人的结局呢!” “是哦!城中的公子哥们,可都等着呢!” 一个娇憨的美貌女子皱眉:“不过,他们的目光……太赤裸裸了,我很不喜欢。” “谁说不是呢?可进了这个肮脏龌龊的去处,咱们姐妹又能如何?我就盼着啊,出阁那天,有个风流倜傥的大家公子,直接给我赎了去,那才好呢!” “想什么呢?” 有女子笑道:“咱们这些人的姿色,虽然不俗,但那帮贵人,什么没有见过,怕是希望小得很。” “是啊,咱们这一批,恐怕只有最好的那俩人,才有希望。” “宓jiejie,还有那个……顾盼。不过,听说那顾盼,生病全身长满了痘痘,已经被赶出去了……现在,说不定都死了呢!” “晴儿,积点口德吧,这样说人家?” “哼,我才不呢?那个顾盼,可是牙尖嘴利得紧,以往没少讽刺我……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姿色吗?” 名叫‘晴儿’的女子,愤愤不平开口:“听说她现在生病了,浑身长满痘痘,容貌尽毁,看她还神气?” “晴儿这么说,确实有点不好。不过她也没说错,那个顾盼,令人讨厌得紧呢!” 不只一个女子,对顾盼不满,这时群起响应。 “就是,哪像宓jiejie,最最最漂亮的不说,性格还好……” “是呀,宓jiejie最好了。” “依我看,宓jiejie比那顾盼漂亮多了。” …… “我听人说我呢!” 这时,一道婉转悦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 未见人,先闻声——仅仅听到这声音,就让人忍不下遐想,那该是一个何等美丽的可人儿? 数息之后,一个女子袅袅婷婷进来,随着她出现,仿佛整个房间,都一下子明亮起来。 却见她: 云髻蛾眉,肤若凝脂。丹唇皓齿,明眸善睐。柔情绰约,风姿万千。 渺渺兮若轻云蔽月,飘摇兮如流风回雪。远而望之,若初升之朝霞;近而察之,如沐水之清莲。 当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何事无故落凡尘。 这女子名叫洛宓。 却说:洛宓和顾盼,曾经是这一批中最美丽的两个女子,性格却是两个极端。 洛宓落落大方,人缘超好;而顾盼牙尖嘴利,说话有些刻薄,一众同批的姐妹,基本上给得罪了个遍,鲜少有朋友。 这时。 只见洛宓一进来,其它美貌女子就围了上去,一同说笑起来。 …… 楼下。 还是那个将顾盼赶出去的老鸨,这人姓黄,‘恩客’之流,多称她为‘黄mama’。 这时,龟公急冲冲进来:“黄mama,那顾盼回来了!而且,她她她……” “她什么?” “她病还治好了,就快进楼了。还带着俩个男人……” “哦?” 黄mama肥肥的脸上,眼睛一亮:“那多半是来讨要卖身契的了。快快快,让仆役们都准备起来,埋伏好。” “啊?这是做什么?”龟公迷惑不解。 “笨!” 黄mama瞥了龟公一眼,一丝绢甩他脸上:“若来的那俩男人,是个没势力、没本事的,到时,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像戏本中那样,刀斧手齐出,砍死那俩jian夫……” 说着。 她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拍嘴:“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是轰出去那俩男人,抢回小盼儿!” “若人家……有钱有势呢?”龟公弱弱问道。 “那还用问?自然是狠狠宰上一刀了!” 黄mama霸气地一掐腰:“老娘也不是没背景的,只要占住理,在这西宁城,怕谁?怵谁?” “不是说笑的,” 她哼哼道:“今儿,就算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下凡,老娘也要在他的金身上,狠狠剐下一层!” …… 也是巧得很。 今天,王钰正好又来瑶光阁玩耍,玩了大约盏茶功夫,就心满意足地,准备带着‘福叔’打道回府了。 “少爷,今天够久的啊!” 周福挤眉弄眼地,在一旁拍马屁:“比上次、上上次,可强多了。” “低调!低调!” 王钰矜持地摆着手,扭头,咳嗽了两声,又递过去一锭银子,悄咪咪道:“福叔,那啥,就这次的药,再给我整点……你懂的。” “懂!我懂!” 周福立刻心领神会:“少爷,您放心。下次,一定让您再加半盏茶时间……” “非常好!” 王钰给了‘我很欣赏你’的眼神。 一主一仆,就这样说着,准备下楼了。 而外面,苏木正带着顾盼、韩石俩人,逐渐靠近。 …… 瑶光阁,后院。 这时,有丫鬟来通风报信:“顾盼回来了,有人要给她赎身呢!” “真的?” “她病好了?” “去看看,一定有热闹,快走啦!” …… 这群美貌的女子,顿时如同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起来。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洛宓摆手。 “不行,宓jiejie,一起!” 两个小姐妹,一左一右,嘻嘻哈哈地驾住她,一副不去不罢休的模样。 “好了,我自己去,还不成?” 洛宓无奈一笑,刹那间,犹如春色满园,百花盛开。 …… 所有人员就绪,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