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虎踞京 第3节 虎口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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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踞京·虎口求生 万历四十四年腊月,京师 发祥坊堂子胡同花悦楼的一处内院中,吴良忠、李世、王呈三人等的很是焦急。衙门一下值,三人只是匆匆在签押房里换了衣服便来在了花悦楼,完全一副死等的架势。 属实说,老哥三个当真是没想到上面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宛平县是当天下午申时四刻才将结案卷宗、物证和案犯尸首送到顺天府的,之所以这么晚,一是因为要处理张雅儿等人,毕竟要弄成拒捕格杀的模样,也是需要“专业”人士费一番功夫的,二是故意要拖上一托,这个点送过去,顺天府和刑部结案的文卷回来怎么也得明天晌午了,这样至少还有一晚上时间,今晚先与淮安王见面看看情况,如果风向不对,那最起码还能安顿家小。 可到了酉时正赶在衙门下值前,直接就是三法司的结案文卷就送回来了,这效率绝对是洪武朝之后仅有,同时也彻底绝了三人的其他心思了。 发祥坊正在宛平县治下,见县衙三位老爷前来,即便是没有侯五爷的交待,那自然也是好生招待,更何况人家侯五爷是花了真金白银的。可这美酒美人、佳肴佳曲的安排和服侍却着实没有让三人放松下来,反而是被咿咿呀呀的曲弄得烦躁不已,挥退了一众美娇娘,三人也只是坐下来喝着闷酒。 左等不来、右等不见,这酒三人是越喝越慌。就在三人眼瞅着就要崩溃,准备自绝于江湖时,就见朱由梼带着侯五和一个美娇娘进到院子来。 三人这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了,赶忙上前便要询问案子是否会有手尾,朱由梼见这三人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势,还真就差点吓到了,推开猴急的三人,坐到位置上,才好整以暇的说道:“老三位啊!淡定些,这哪还有两榜进士、朝廷命官的架势啊!都坐,都坐,稍安勿躁!” “王爷啊!怎么能不急呢!这案子到底是不是那魅罗刹做的呀?我等的身家性命现如今可全在这上面了!”,李世到底是入仕途时间短,抢先说道,可吴良忠、王呈却也好不到哪去。 朱由梼见三人如此,便又升起了戏耍一番的心思,干脆的说道:“不是!” 三人一听当即便傻了,这不妥妥的完犊子了吗!当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朱由梼还真就给他们玩了把聊斋。早知道当时直接写辞呈多好,好歹功名还在啊!这个淮安王啊,怎么能这么办事呢?吴良忠当即便彻底放弃了,自顾自的嘟囔起来:“完喽,完喽!这下子算是完喽!” 就在哥三个后悔自己贪得无厌,彻底丧失了希望,完全一副自暴自弃的状态时,朱由梼却又脆生生的说:“但我知道是谁做的,还知道是谁指使的!” 朱由梼这话一出,三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如瞬间原地打药满血一般,眼中满满的都是求生欲。李世更是赤果果的说道:“王爷,那您说,我这就安排人把他们做了!” 呃……,这个也有点太不择手段、毫无顾忌了吧!你们早要是有这股子狠劲,哪会被我们坑啊!朱由梼是无语了,侯五也只能尴尬的说道:“李县丞,这怎么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然而无耻绝对是明廷衣冠禽兽的普遍价值,先下只要能保住三人的仕途,杀人越货绝对是小事情,他唯一担心的事朱由梼看着他们去死而不管他们。李世便赶忙说道:“五哥,咱们就被玩这玄虚的了。王爷只要给消息就好,您的事我们绝对当成自己的事办!” 朱由梼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先不谈他的个人好恶,单是这话题就跑偏了呀,他废了这么大的劲,折腾这么一番可不是只要吴良忠三人只办件事就能了了。朱由梼是谁呀,他爷爷、他爹是谁呀,要只让宛平县办事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功夫吗? 再说吴良忠三人这幅德行,哪里还有朝廷亲民官的样子,根本就是连江湖匪类都不如,虽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但如若不是他们这般的cao守,哪里有他利用的机会呢! 可该生气还是生气,朱由梼重重的将酒杯顿到桌上,阴恻恻的说道:“都他奶奶给老子闭上你们的臭嘴!” “吴良忠、李世、王呈,你们三个还能不能要点脸,这趟子事的教训还不够吗?实话告诉你们,这事的主使就是本王,办事的就是这位,江湖人送诨号‘飞天七仙’的第一仙,刘三娘。来,你们把老子做了吧!” 三人瞪目结舌。 “来呀!本王就在这,你来做吧!” 三人有点被吓到了,吴良忠下意识的便说:“不敢……” “不敢?你们他奶奶的有什么不敢的?为了你们头上的乌纱帽,本王看你们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今天本王就好好跟你们复复盘,看看你们到底有多么昏聩无度!先说京师的盗案,开始时你们三位首领官都在干什么?是全力破案吗?你们三个竟然将精力都放在托关系、找门路上!还是他妈三人各找各的,连齐心协力都做不到,都是想把责任推到另二人身上。 “虽说也是派员组织了侦缉,可是结果呢?你们手下的快班只在街面上打听了一番就了事了,下面的人都在指望你们找关系平事,根本没有去逐个排查有能力作案的人,本王给过你们破案的机会,却也硬生生的让你们给错过了。 “再之后盗案频发,关系也找不到了,你们才想着组织破案,可这时街面上的早就都接到了侯五哥的安排,宛平县就成了瞎子、聋子。这时你们三位干了什么?有没有上报顺天府请求协助,有没有与其他治安衙门互通有无?你们三位只知道向快班施压、打板子,然后就是撂挑子、写辞呈!当真是荒唐之极! “这时候,你们即便是交了辞呈,本王还会高看你们一眼,至少你们还懂得壮士断腕!可你们呢?本王就说了句鬼话,你们就当真了,然后就是干等,三天的时间你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干等! “张雅儿到案,你们连过堂都不愿过一遍,弄得刑部、顺天府核案不成,蒋副宪一吓唬,你们还真就能干出作假案的事,现在慌了,早干嘛去了? “这个案子下来,你们自己说说,你们都干了多少蠢事!此事要不是出在朝廷诸公身上,如果是小老百姓呢?你们早就在地面上找替罪羊了!这个局有多高深吗?这就是你们见天在干的事,可是呢?明明是个坑,你们还往里跳,当真是利令智昏、目无法纪!” 三人此时的内衬已经全部都湿透了,朱由梼说的全对,然而朱由梼下面的话那才是诛心呢! “你们最可恶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你们竟然将朝廷公器拿来与本王做交易,这是彻彻底底的枉法!如果本王是白莲教匪呢?你们猜猜本王会让你们帮什么忙?如今这个地步你们又能怎么做呢?” 三人此时已是抖若筛糠、噤若寒蝉了!现在他们的罪名已经够夷三族了。场面安静了,吴良忠三人彻底的绝望了。是啊,如果将淮安王换做是白莲教匪,这般的把柄在人家手里,自己又能如何呢?也只有从了人家了。 阴恻恻的声音又传来了:“还好本王不是白莲教匪,还好本王也不想让你们做十恶不赦的事,你们真应该去城隍庙好好的烧几柱高香。” 侯五见朱由梼已经摧毁了三人的心防,知道该自己出来圆场了,于是便端起酒杯来到三人身侧,说道:“三位老哥,王爷也着实是被你们给气着了,但是三位也得明白呀,王爷之所以生气,还不是把诸位当做自己人了,如果还把你们当外人,哪还会跟你们费这些口舌呢!三位好好想想。”,说完便与三人一一碰杯。 吴良忠三人已经是彻底的被打懵了,机械的端着酒杯,但侯五的话他们却是听进去了。是啊!淮安王这样的做派那就证明自己这些人对他还有价值啊! 就单凭淮安王这般如此下作的请君入瓮,就知道这小崽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这是要摊牌了呀!他们可不怕朱由梼摊牌,他们怕的是朱由梼举报啊!只要是摊牌,那么就说明自己三人对于朱由梼来说还有用,而且照这个局的规模来说,绝对是有大用啊!如此,三人的心神还就定了下来,相互间对了对眼神,便只等朱由梼的rou戏了。 按着计划好的节奏,朱由梼不出所料的开口了。 “你们三个也不用太慌乱,只要你们听招呼,这个案子就了了,本王还保证你们立功受奖。但如果不给面子,三娘。”,朱由梼话音刚落便见原本陪坐在凳子上的刘三娘暗劲一发,便已经端坐在房梁上了,这手高来高走的功夫当真是绝了。朱由梼却是看都不看,而是盯着三人继续说道:“如果不给面子,案子本王随时都能翻出来,整你们个身死道消!” 三人那是被朱由梼、侯五连带刘三娘联手打击的绝对卑服,很是诚恳的看着朱由梼连连点头。看三人态度,朱由梼很是满意,便继续说道:“你们也放心,本王也不会为难你们,要你们做的对你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人依旧是点头连连。 “本王从来就不想掺合到朝廷里去,不需要你们投效,咱们之间只是合作。你们在宛平县任内,本王有些事需要经你们的手,或者是得有宛平县背书,这些事本王保证都是合法合规、有依有据的,不会让你们为难。等你们高升他处了,咱们就合作结束,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都行。” 接着点头连连。 “本王也不跟你们废话了,这头一件要办的事,就是由虎威堂承包京师所属宛平县各坊的徭役,宛平县和虎威堂签订契书,今后你们宛平县再派徭役,公文直接发给虎威堂,由虎威堂筹措。 “甲役方面,等契书在户部、刑部等有司备案后,宛平县便将京师各坊的里长全给本王免了,由虎威堂派员充任。今后每月税捐你们按照吏部中上考绩的标准定个数,虎威堂每月初八交到县衙。 “均徭这块,涉及宛平县快、壮、皂三班和衙门内杂役的就不动了,盘根错节的不好收拾,先就那么着,但伙铺全都给本王让出来,以后宛平县京师各坊的治安都有虎威堂来管,如果出了刑案,县衙和虎威堂一块办。 “杂泛嘛,这些年属实有点多了,你们县里该顶的时候也得顶一顶,别只顾着巴结顺天府,至于那些个权贵的一改都不要再理会,有事你们让他们去找虎威堂。正经朝廷派的,你们县里发公文,这块也都有虎威堂来办。 “另外,也知道你们县里开销大,这样吧,虎威堂承包徭役的利润,每月分你们一成用作杂项费,你们三个也注意点,别都给老子私吞了,也给下面人分点,这种事一定要注意雨露均沾。 “娘的,老子嘴皮子都说干了,你们三个干啥呢?给句话啊!”,朱由梼说的很是起劲,转回头却见三人像看傻子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连头都不点了,当时火气就上来了,这三个给脸不要脸的玩意,真是欠收拾啊! 而吴良忠三人还真就是在看傻子。听完朱由梼的一番述说,三人突然觉得人间似乎有点太美好了吧,都感觉不真实了,竟然能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头上,不科学啊!用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还真疼,可在看朱由梼那副笃定的样子,三人相互间有看了看,还就不太敢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了。随见朱由梼发怒,可却也得将原由先分说清楚,要不然今后这早晚是个雷啊! 三人看来看去,就见李世、王呈二人率先将头转到一边,独留下吴良忠还在左顾右盼,吴良忠心道不好,又被这两个狐狸抢先了。而朱由梼见三人这活见鬼一样的交头接耳,更是恼怒,才要发火,就见吴良忠一脸谄媚的站起身来,躬身道:“王爷,卑职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梼见吴良忠这般,便也压住心中的火头,没好气的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得了朱由梼的首肯,吴良忠牙一咬、心一横,便继续说道:“王爷可曾听过‘前世作孽天不饶、今生京畿做知县’的浑语?” 朱由梼听吴良忠这么说,便也知道他大致要说什么了,但听话听音,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么这吴良忠还真就算是收归己用了,便想听他说完,搭腔道:“听过呀,什么意思你直说就是。” 吴良忠也便不再客气,继续说道:“之所以官场上有这么句浑话,根上就是打徭役来的。 “京师中,朝廷高官、京官、勋贵众多,数不胜数,单宛平县治下,国公就有三位、侯爷七位,当朝三品以上十数位,剩下的朝廷官佐、坊间士绅更不计其数,这些位家里头是不服徭役的,更不必说他们还要占役。坊间的里甲几乎都是他们的门下,更何况他们所开的店铺、所有的房产,由此宛平县的徭役和税捐绝对是一塌糊涂,别说是我们,就是县里干了数十年的老吏都说不清楚,更别说治理了。 “而作为亲民官,这首要考绩的便是税捐和徭役,占京师人口二成半的权贵官员们不服徭役,辖内占三成半的军户却又归五军都督府和京师卫所管辖,那这每年的任务只能由剩下的民户来担,摊到每家每户那可是重担了。可京师又是首善之区,过分的压迫民户闹出乱子更是不得了的事,由此县里就从来不指望完成任务,上面催逼的紧了,我们就自掏腰包把税捐补齐,就算交差了。而且朝廷里也知道这个情况,别管是顺天府还是户部,都是按六成半核算,到了六成半,我们三个的考绩也就能得个中下,这便是算过关了。 “还是因为这个,凡是京畿县的知县、佐贰官,都是这般苦熬五年,再求个外放,没有谁有那熊心豹子胆要整顿徭役的,即便是想整顿,上官也会拦着,都是得过且过的。 “您要承包徭役,尤其是按着您刚才说的那般规制来做,这事对我们来说可谓是求之不得,可对您来说,那绝对是个坑啊!这事我们要是真按您说的办了,我们三个还是人吗?那您还不如直接去吏部检举我们三个得了。” 吴良忠说完才要坐下,经年的老油条王呈也躬身说道:“王爷,吴县尊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京师徭役绝对时刻彻头彻尾的苦差事,大家伙的唯恐避之不及,您还要承包。这里面看似好大的盘子,但真做起来别说挣钱了,赔少了都得是诸天神佛保佑了。还请王爷三思啊!” 李世怎么能甘于人后呢?当即也起身义愤填膺的说道:“王爷,您说,是哪个缺大德的给您出这么个主意,我找人做了他!”,那副忠心耿耿的架势把还在房梁上悬着的刘三娘都给逗乐了。 朱由梼看着三人如此,心中也彻底定了下来,这番计较算是成了,虽说三人现在多半是受迫于形势,但三人这一番话却也说明三人对这事是听进去了、也思索了,那么威逼这步就成功了,剩下的便是要用利诱将关系绑牢固了。 但眼下还得先统一思想,如果这三人不理解,再自作聪明的在承包徭役的事上帮倒忙可就不好了。于是朱由梼便挥手让三娘先下来,一众再次坐定,朱由梼才开口说到:“三位说的我自然知道,现如今徭役败坏如此,早已经不是整肃法纪便能办到的事情了,不过你们也放心,这个我是有办法的。 “你们的顾虑我是清楚的,我在这给诸位一个承诺,我承包徭役可不是为了拿徭役挣钱,绝对不做横征暴敛、竭泽而渔的事,真要把京师百姓逼反了,我也扛不住。 “我承包徭役只是为了接着徭役掌握基本盘,只有有了名正言顺承办徭役的名义,后面咱们的买卖才好做,也只有掌握了基本盘才能有依有据的办成独家,要不然随便一个有点势力的权贵就能学咱们。 “再一个,我也有整理徭役的办法和手段。你们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开罪官绅,后面的买卖还得指着他们呢!做生意得罪客户可是大忌。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踏踏实实的听招呼办事就行。” 先不论朱由梼这番话是不是真起到了作用,反正吴良忠是详细的跟朱由梼说起宛平县徭役方面的秘辛和需要注意的事情来;李世身位县丞管辖的便是治安事,便也同侯五说起其中的道道;而主簿王呈则是仔细推敲了虎威堂的契书来,那可真是逐字逐句的琢磨。 如此,今天的会面算是“皆大欢喜”?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看来桌上的人像是万众一心了,这顿饭也就逐渐的接近了尾声,眼看着朱由梼要走了,三人却又是扭捏起来,最后还是年岁小的李世被推了出来,说道:“王爷,您看这来都来了……” 这话说的李世自己的脸红不已,朱由梼也是没好到哪去,但心底可算是看清这三人了,贪财好色、利欲熏心啊!呵呵,不怕你敢要,就怕你不开口。朱由梼故作娇羞的表情,也是扭捏的说道:“我还小,不陪了,你们玩。”,说完便拉着刘三娘做作的夺路而逃。 三人看着朱由梼的模样肯定是误会了呀!当时便升起来崇敬之感,还是天潢贵胄啊,就是豪横啊!人家都是自带啊!可是这刘三娘得有二十了吧,这也有点大太多了吧…… 于是京师又起谣言,先是朱由梼好姐弟恋,而后便是朱由校、朱由梼好姐弟恋,再然后就是朱由校和客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