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我从未想过的暴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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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和年轻人交流。 啊，或许说成“不擅长”更为恰当。 这与我的永生不老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我有的只是年轻人的皮囊，跟真正的年轻人存在着类似于标本与活物的差别。 活物具有若干年后成为标本的资格，标本却始终是标本。 一旦成为标本，心中的观念便难以再改变了。 而为了使更多的活物在成为标本后能和自己很好地相处，标本便有了一个任务——将自己已成定论的观念输送给那些尚未成为标本的活物。 这一过程是小镇的“永恒”的必要保证。 但是，并非所有的活物都能顺从地接受这一切，尤其像千纸鹤这样极度清醒的存在。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有些叛逆心理，可转念一想：她的行为并不针对某人而是着眼于事情本身。 理性中混杂感性的思维......总的来说，是个复杂的人。 嘛，虽说但凡是个人都很复杂就是了。 眼下，我即将与这位令我颇为头疼的小姐见面。 时间来到下周日。 向相关人员交代过裁缝店的装修要求后，已是中午了，我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了旅馆。 没有回房间的必要，我坐在旅馆大厅的长椅上静静等待。 ......怎么回事？这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我打量着四周，真希望这个世界有自动贩卖机耶...... 我放逐自己的思想，任它随意飘荡——换句话说，我在用发呆打发时间。 唔......事到如今，还是没法从阿尔将成为英雄这一预言中缓过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了解。 毫无疑问，我没把自己拥有神性之目一事告知别人，因为不想招惹麻烦。 况且，几率是90%，也就是存有别的可能性。 ...... “呼嗯......” “起床了哦——” 肩被拍了一下，继而听见不是拉雅的声音。 我睁开眼。 “啊......” 是千纸鹤。 “呵呵，您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 她轻轻地笑了。 这样啊，看来我在等她的时候...... “唔，老了，精神不佳。” 总之先站起来吧，我这么想着。 但四肢似乎仍未苏醒，使不上劲的我花了许久的世界才脱离长椅，然而随后又是一个趔趄，幸好一旁傻眼的千纸鹤扶住了我。 “您......该锻炼了。” “我想也是。” 数个哈欠过后，终于提起了精神。 唉，明明是年轻的躯体，我真没用呢。 我尴尬地对千纸鹤笑了下： “抱歉~~我这人懒惰成性了。” “没事的。” 千纸鹤摇摇头，转过身： “我们出发吧。” “好。” 我走在她身边。 千纸鹤及腰的标志性红发散发出好闻的香气，若我是真正的年轻人，想必早就心花怒放、春心荡漾了。 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想到： “那个，留这么长的头发不会影响训练吗？” “训练时会束好的，而且头发把留长一些有利于丽塔发挥能力......哦对，丽塔是我的定偶的名字。” 诶......定偶也需要名字么。 “丽塔可以通过消耗头发来换取剑术的短时间增幅，” 也就是说，经常训练便可以避免剪头发了。 “哦？那一次性消耗多少头发是可以控制的吗？” “是的，一般不会消耗太多，十厘米左右便足够使剑术的增幅时间达到一小时，虽说能提升的只有剑术......另外，消耗哪一部分的头发也是可以控制的。” 千纸鹤说着，向我展示了一下她的刘海： “因此不用担心发型问题。” “......” 艾琳诺大人，麻烦把我的神性之目换成这个，我真的很需要。 “您的头发好像也有些长了哦。” “是么......” 我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去见鲭鱼先生的打算。 “我习惯了，没问题的。” ...... 剧院位于小镇中心的右下角，前往途中正好经过我和拉雅的新的裁缝店。 千纸鹤在店门前驻足： “看起来很气派哎，。” “嘛，店里目前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看着挺空旷。” 我想象着拉雅在这里工作的情景。等行李一搬进去，又该忙个不停了。 ...... 来到剧院，离歌剧开始还有十分钟。 我们的票所对应的位子在观众席的正中间。 “话说，我还不清楚这场歌剧的内容呢。” “您的话，一定见识过。” 千纸鹤凑到我耳边： “就是经典的‘灰小孩’啦，我的朋友在剧中担任的角色是那位贵族小姐。” “嗯，我懂了。” 所谓“灰少年”，是魔法世界中的古老童话，与“灰姑娘”的故事异曲同工，只不过其中的人物性别和“灰姑娘”完全相反，部分物品也有所更改：灰姑娘变成了灰小孩，继母变成了继父，jiejie变成了哥哥，王子变成了贵族小姐，水晶鞋变成了手套...... 谁带一提，千纸鹤刚才的突然靠近使我有些心动。 歌剧正式开演。 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走出来，唱着他的不幸遭遇，简洁地陈述了故事背景。 接着，继父登场了...... 然后是灰少年的哥哥们。 尽管剧情走向人人皆知，但演员们的精彩表演和唱功依旧换来了多次的掌声。 贵族小姐现身了，言行举止中显得温文尔雅，可我总觉得她的俊秀脸庞更适合饰演“灰少年”。 千纸鹤的朋友么......多半是守卫军吧。难怪挺面生的。 “哦，请不要走！” 歌剧进行到那个著名的场景——魔法的作用将要消失，灰少年匆匆离开了舞会，贵族小姐一边呼喊一边追着他，最后却只捡到灰少年遗留下来的手套。 “我一定会找到你，你的手拥有独一无二的魅力，凭借这只手套，我一定会找到你！” 贵族小姐唱完，观众们鼓起掌来。 ...... 演出结束后，我意犹未尽地坐在原地。 “您认为如何？” 面对千纸鹤的询问，我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您满意就好——” 她看上去很高兴： “如果您有兴趣，方便陪我去幕后见见我那位朋友吗？” “诶？可以么？” 千纸鹤的提议令我坐直了身子。 “反正我也和她约好要见面的，您愿意一起，她肯定不会拒绝。” “唔......” 本来没这一打算的我经她一建议，便产生了好奇。 “要是不打扰的话......” “好！跟我来！” 千纸鹤牵起我的胳膊，拉着我离开观众席，朝一个看似是通往幕后的过道走去。 进过道之前，千纸鹤松开了我的手。 过道里的光线极差，我跟在千纸鹤身后，随着可视度越来越差，我逐渐看不清千纸鹤的背影......也许是我的错觉，她好像加快了脚步。 喂喂......这个过道是不是太长了点...... “好远诶......” “......” “......千纸鹤？” 嗯？她为什么不理我？ 【前方头部遭遇刺击的几率为100%】 【向右躲避成功的几率为100%】 【向左躲避成功的几率为0%】 哈？！ 一瞬间，神性之目的三个信息同时出现于大脑中。我靠着本能反应向右躲去—— ——左边传来沉闷的响声，仿佛是有人挥动什么击打在过道的墙壁上。 【右后方遭遇刺击的几率为100%】 【趴下躲避成功的几率为100%】 【向前躲避成功的几率为70%】 【向右躲避成功的几率为11%】 【向左躲避成功的几率为0%】 重心不稳的我早就趴倒在地，幸运地躲过下一次袭击。 喂喂喂！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方遭遇扫击的几率为100%】 【向后躲避成功的几率为90%】 【右手臂抵挡成功的几率为90%】 【向左躲避成功的几率为30%】 啧，来不及选了。 我伸出右手—— “咚——！” “嘶......” 剧痛使我忍不住发出呻吟。 就在这时，灯亮了。 ——地上是姿势十分狼狈、心有余悖的我。 “没事吧，孤老先生？” 一名少年的说话声传来，我感到自己被搀扶着站起身。 “......你说呢？” 尚未回过神的我幽幽地望着对方： “啊~~鹤，我就说做得太过了。” “对不起！” 站在我前面的，是谢罪的千纸鹤，她旁边那位称她为“鹤”的......诶？她不是演贵族小姐的家伙吗？ 我这才注意到，少年与“贵族小姐”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木棍——看来袭击我的是他们。 “孤老先生，非常抱歉！” 千纸鹤再次向我鞠躬，听上去无比真诚。 “你们想做什么？” 我摸了摸还痛着的手臂，毫无预兆地被这样对待，心里难免怒火中烧： “殴打老人可是不好的哦。” “哈哈哈~~您不是没事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您就原谅鹤吧。” “别说得那么事不关己好么......” 我白了说话者一眼。 哼，“贵族小姐”现实中竟是如此神经大条。 “我们无意冒犯——” 扶着我胳膊的少年微微低下头，说： “只是为了测试。” “......啊？” “您刚刚......不是凭借眼力躲开那些攻击吧？就连我们都得预先施展夜视魔法，否则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糟糕，被这群家伙摆了一道。 “而且，您也不会使用魔法。” 千纸鹤补充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听出自己的话没多少底气，但仍然故作淡定地盯着她。 “鹤，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贵族小姐”不怀好意地露出了笑容。 “......” 千纸鹤的眸子中带着试探的目光，然而在我眼里却如同审判官的眼神那样难以逃避。 他们成功让我有了压力，我想。 我从来没设想过有人专门前来探究这一秘密。 因为我不相信自己会暴露......即使暴露了，也理应不该遭到怀疑——至少在维格小镇。 ......啊，所以说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么。可恶的小鬼们，居然令我这么难堪。 “孤老先生......” 藏不住了啊。 怎么办...... “神性之目，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