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雨夜
入夜，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上，让人心生烦闷。 乌托邦里，孩子们都睡着了。 原本在逛完风街的那个夜晚，孩子们一般是兴奋的睡不着的，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在风街上看到的种种。 但是今晚他们都沉默了。 霓姨和洛璇羽他们一脸严肃的回到乌托邦，霓姨怀中还抱着昏迷的楚楚，他们知道，现在不是可以闹事的气氛。 房间里，楚楚躺在床上，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急促的呼气和微皱的眉头能看出她睡的并不安稳。 将毛巾打湿敷在楚楚额头，霓姨走出了房门。 大厅里，洛璇羽，鹤见真理，惊霜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 “楚楚的高烧刚刚退了，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 惊霜点了点头。 “辛苦您了……” 霓姨轻轻摇头。 她们把楚楚送回来之后，霓姨正想报警，却被惊霜制止了。 具她所说，这件事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其背后的可能涉及到来自官方的势力。 “璇羽，你有没有看清那三个男人的面貌？” “没有，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西服，带着面具。其中一人有冰属性的异能。” 惊霜沉默了，要从这点情报中找到带走黎浩的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那对兄妹有发现吗？” 鹤见真理也摇了摇头。 “洛璇羽通知我们的时候，我就让此霞和彼岸重点探测从小巷出来的人了，但是出来的人也有二十几位，而且没有小孩体型的人。” “我想也是啊……黎浩是被带走的，不可能接触地上的樱花。” “眼下只能希望楚楚看见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客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霓姨端着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给每个人递上一个马克杯。 “我想……我们还是先休息吧，现在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洛璇羽接过杯子，里面装的只是牛奶。 惊霜咬咬牙， “我再去调查一下……”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茶杯，走进了一间单人卧室。 鹤见真理叹了口气，她是最了解惊霜的，平时看似懒懒散散的的，但是责任心比谁都强。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这种方式偿还内心的愧疚。 “霓姨说的没错，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事，还是先休息吧……” 鹤见真理对洛璇羽说到。 洛璇羽点点头。 “明天早上我再探查一下那个小巷。” 霓姨看着交谈的两人，露出诧异的表情。 “真是令人惊讶，从年龄上你们应该只比黎浩大三四岁，做事却如同大人一样。” 洛璇羽和鹤见真理面面相觑，最后只是露出一抹苦笑。 …… …… 傍晚时分的街道，由于这片区域属于商务区，一到这个时间便鲜有行人出没。 身穿校服的女生向同学打了声招呼，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她看见墙角蹲着一位莫约八九岁的女孩，她有着看一眼就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纯白色皮肤和头发。 女孩双手抱在一起，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来往的路人。 见女生向自己走来，她死死的盯着女生的一举一动。 女生突然联想到了兔子，进食的时候也是蹲在原地，警惕的看着接近的生物。 不……不要过来…… 楚楚内心无声的呐喊着。 女生走到这边的街道，转身走进了一家店里。 楚楚松了一口气，虽然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但是比起内心的煎熬，身体上的也就没什么了。 “小朋友，你家住哪呀？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楚楚愣了愣，抬起头。 女生不知何时蹲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从店里买来的水和食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关心我？ 请不要温柔的对待我……这样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楚楚愣住了，任由女生将食物塞到自己手里。 “不要怕，jiejie送你回家。” 女生露出一个和睦的笑容。 楚楚张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后缓缓闭上。 她的挣扎最终只能止步于内心了…… 楚楚再次开口，用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哭腔： “jiejie你能送我回家吗？” 随后，她指了指小巷的深处。 …… 小巷里男子正把晕倒的女生扛上车。 楚楚蹲在地上，看着男子把车门关上，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另一名男子走到楚楚面前，轻轻摇晃手中的铃铛。 铃声传出，楚楚的眼神立即变得呆滞，她站了起来。 “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楚楚点点头，摇摇晃晃的向着小巷走去。 “这女孩还真是好用啊，这几个月被她拐来的人都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了。” “要不然老大也不会把她捡来了，那个叫什么的病来着？” “好像是叫失忆症吧，只有铃铛响起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她时间就是个小孩子罢了。” “也不知道老大是用什么手段才能训练成这样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上了车。 不一会儿，一辆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运输车驶出了小巷。 …… 抱着超市的手提袋，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了，提着袋子就垂在地上了。 楚楚走在回往乌托邦的路上。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街边路灯亮起，这明显超过了和霓姨约定的“去去就回，十五分钟”的时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种巨大的负罪感，好像她做了什么会让自己非常后悔的事情。 但是没有记忆，唯有这份感觉伴随着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往经常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当乌托邦的孩子想要邀请她一起玩时，她总是下意识的拒绝。 自己既不讨厌他们，内心可渴望和他们一起玩。 但楚楚总感觉自己应该远离他们，和自己靠的太近会招来不信。 久而久之，楚楚变成了现在这副如同兔子般经常胆颤受惊的模样。 不同的是，兔子警惕是害怕别人抢它的事物；而楚楚警惕是害怕自己夺走别人的什么…… 雨落了下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下大了。 楚楚抽出袋子里的雨伞，将其撑开。 这是霓姨让她带上的，尽管她出门的时候晴空万里，但霓姨还是把散塞到她的手里。 霓姨就是这样，对孩子们所有的事情都预想到了。 楚楚站住了，她看见在街道前的小巷里躺着一个男孩。 男孩身下垫着拆开的纸片，身上还盖着一块纸片。 这些东西显然没有什么避雨效果，纸壳大片的地方已经打湿了，男孩躺在雨水中一动不动。 没有任何犹豫的，楚楚小跑过去，将雨伞前倾，遮住了男孩的身体。 楚楚蹲下，从纸袋中掏出面包和水。 男孩没有说什么，拿起面包狼吞虎咽了起来。 雨水已经把裙子打湿了，楚楚干脆就坐在地上，雨伞竖在他们中间。 男孩吃完面包，又一口气喝干了一瓶矿泉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 男孩坐直身体，看着楚楚认真的说到。 楚楚点了点头。 她很感谢男孩没有问‘为什么要帮我’之类的话，因为她自己也答不上来。 或许只是单纯的善意吧……和‘她们’一样。 尽管楚楚想不起这个‘她们’到底是谁。 “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我叫黎浩！” 黎浩伸处一只手。 男孩的声音既认真又倔强，楚楚还以为男孩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在补上一句‘我会娶你啊’之类的话。 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浩挠挠头，有些尴尬。 是啊，没有什么理由，单纯的有种帮助人之后的满足感罢了…… 但是…… 但是，自己却利用了‘他们’的善意，背叛了‘他们’。 楚楚的嘴角还凝固着笑容，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感觉就像是被霓姨训斥后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从而懊恼一般。 最终笑容消失，只剩下低声啜泣的女孩。 “喂喂!没必要感动的要哭了吧？” 黎浩傻眼了，她刚才还笑着，突然就哭了。 而且她没理由哭呀！搞得好像是她躺在地上，自己才是给她吃的的人。 他遇到的女人同辈的女性也不算少的了，他的jiejie整天想着勾心斗角，想着如何刁难他，黎浩早就练就了一幅好口才。 但遇到一个哭的梨花带泪的女孩，他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但黎浩可以确认，自己应该安慰她。 “要不然我做你哥哥吧？” 黎浩下意识的说到。 “哥哥？” 楚楚哭声小了一些，疑惑的目光看着黎浩。 黎浩这才发现，楚楚的眼睛是少见的紫色。 “是……是啊！就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挡在你面前的角色。” 楚楚愣了愣。 “呃……我发誓，我黎浩将永远守护楚楚，爱她，珍视他……” 这是一段黎浩此后每次回忆起来，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话语。 他这年龄，哪经历过这种事情，接触过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啊？ 在那一刻，他只是本能的将想说的话说出来，到后来词穷了，干脆就把电视剧里看过的那些句子全都丢进去了。 这其中有夫妻结婚的誓词，有哥哥对meimei的承若，有父亲对女儿的嘱托…… 一个孩子，不过是在那时用能想到的一切来表达内心强烈的情感罢了。 楚楚愣住了，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别人的善意，还是如此强烈的感情。 这一次……我绝对不要背叛他！ 雨夜下，两个孩子紧紧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