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屠村
西未镇原本是紫烟湖西岸的一个普通山村。这里依山傍湖，不但有沿湖的大道相通，还有一条小路连接着山中的西未谷，交通非常方便，长此以往，倒也聚集了南来北往的不少商人和行脚客，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这天，镇南的大路上，远远行来两个少女，一个身着白衣，一个披着红袍。正是在路上行走了一个多月的杨阳杨俏姐妹俩。 一个月来，姐妹俩白天赶路，夜晚就在路边寻一户人家歇脚。一边行走，一边为村民治病。而肖凡则白天在须弥戒中休息，晚上飞到湖东找吃的，二女一魔并没有惊扰到村民，也没有遇到什么歹徒，似乎被觊觎她俩血脉的陆九豹给忘掉了。 “jiejie，这个镇子真大呀，我看地图上标注的，镇中间还有一条街，街上应该有很多好吃的，我要吃糖葫芦，还要吃rou包子。”杨俏跑在杨阳前面，回头跳着说。 “可以，我们在这里多呆几天，一边采购粮食，一边尽可能多地跟人接触，寻找叔叔的下落。”看着兴高采烈的杨俏，杨阳露出宠溺的表情。 “对，采购粮食，不过咱们身上的银两还够不够？”杨俏问道。 “俏儿放心，我身上还有黄金七十两，纹银千两，如若不够，在街上随便找个当铺，把灵石卖出一块，又能换回百两黄金了。”杨阳笑道。 “嘻嘻，凡俗间总有一些富商喜爱随身佩戴玉石，贪图这些玉石的养心补气功效。能高价购得一块灵石，也当作普通玉石一样珍藏。可他们却不知道这灵石是能直接为我们修士补充法力的，凡人就算感应不到法力，随身佩戴的话，也能受益良多。”杨俏一边走一边说，没走多远，眼神就被面前的一条大街吸引住了。 所谓的大街，其实就是姐妹俩正在行走的那条沿湖大路，只是接近镇中央时，两旁便多出一些店铺。店铺外挂着一些红红黄黄的牌匾和旗帜，有酒家、有客栈，店铺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我要去最大的那个酒家吃。”杨俏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酒家，那里是沿湖大道与进山小路的交叉路口，快步跑过去。杨阳笑笑，也跟了过去。 “两位客官，用餐请上二楼。”店小二赶紧迎上来，将杨阳杨俏引上二楼。 “你们店里有什么菜，尽管上。”走进二楼包厢，杨俏在靠窗的位置座定，大大咧咧一挥手。 “这……菜单上的菜共有30多样，二位全都要吗？”店小二摸了摸头，愣在那里。 “还是先报一报你们家的特色菜吧。”杨阳接过话茬。 “我们这里紧靠着紫烟湖，湖鲜是本店最大的特色，各种鱼类，可蒸可烤、亦可清炖，不知二位小姐想吃哪一种。” “只有鱼吗？”杨俏眉头皱了起来。 “不止是鱼，还有羊。我们村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山上，牧羊人把羊赶出山来卖的第一站便是本店，所以本店的羊rou也是一大特色，有烤全羊，蒸羊羔，还有精细的小炒羊rou……” “小炒羊rou来一盘，清蒸湖鱼来一盘，烤全羊来一只，不，一百只，还是不对，要一百零一只。”杨俏打断了店小二的话。 “这……”店小二睁大双眼，瞪着眼前的这位红衣大胃王。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一百零一只羊，要烤全羊，怕本小姐小给钱吗？拿着，这些够了吧。”杨俏冲着店小二一瞪眼，随手掏出一袋碎银子扔到桌子上。 “够了够了，两位客官稍候，饭菜马上就上。”店小二一激灵，很快醒悟过来，飞快拿起桌上的银子，转身向外跑去，留下长长的一声喊，“五号包厢，小炒羊rou一盘，清蒸湖鱼一盘，烤全羊一百零一只。” 看着杨俏大大咧咧的样子，杨阳抿嘴一笑，把筷筒里的筷子抽出来，轻轻摆到杨俏面前。 …… 店小二推开门，手里端着茶壶，愣愣地望着眼前酒足饭饱的红衣少女。就在一柱香前，他把整条街的酒店都动员起来烤全羊，还亲手把一百零一只烤全羊抬进这间包房，可是转身出去续茶的功夫，包间内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一百零一只烤全羊，就只剩下半只羊和半条鱼。 “看什么看，那些羊本姑娘全部吃掉了，这半只打包带走。”杨俏吃得脸上红扑扑的，眯着眼睛。 “是是是，小人眼拙，姑娘真正是个盖世英雄。”店小二赶紧鞠躬，恭维道。 “你先别走，我jiejie有话要问你。”杨俏懒洋洋地说道。 “姑娘请问。”店小二赶紧转身，面向杨阳躬身施礼。 “不必多礼，小女子只有一个问题，这个季节紫烟湖应该是禁止捕鱼的，你们店内为什么还能吃到鱼？”杨阳起身还礼。 “官府确实是在紫烟湖规定了禁渔期，每年从十月开始到次年五月，紫烟湖不准捕鱼，这是为了让湖里的鱼繁衍生息。但是往来的客官要吃鱼呀，所以，我们的鱼是高价从黑市上买来的真正的紫烟湖鱼。”店小二压低声音。 “黑市？”杨俏感兴趣地抬起头。 “是的，我们掌柜认识天狼帮的人，那些黑市里的鱼都是天狼帮的渔船捕捞的”店小二也抬起头，露出自豪的神情。 “又是天狼帮。”杨阳皱皱蛋，接着问道：“官府下了禁渔令，天狼帮如何敢违抗？另外，你告诉我们如此隐秘的事情，就不怕被人官府找上门吗？” “别人怕官府，天狼帮可不怕，禁渔期他们照样捕鱼，官府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这是公开的秘密了，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去撕破脸皮。天狼帮的几位巡县和本县县令照样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一派和气。我们掌柜与天狼帮驻西未县巡县是好友，每年都能从天狼帮手里弄到不少鱼。”店小二得意地说道。 杨阳紧皱眉头，正准备追问下去，忽然神色一变，向窗外望去。 “杀人啦……杀人啦！全村的人都死光了，救命呀……”一个男子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从进山的小路跑出来，站到十字路口中央大声呼救。 杨阳拉起杨俏，迅速从酒店二楼冲下楼，拔开众人，来到血衣男子面前。 “哪里杀人了，谁杀的？”杨俏看着血衣男子问道。隐隐感觉到其身上有法力波动，看起来炼气期五级的样子。 血衣男子满脸泪水，就要扑到杨俏面前，杨俏身形一闪，躲了过去。血衣男子再望向杨阳，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以头捣地：“请仙师为我们报仇，为我们全村死去的百姓报仇。” “不要着急，你且站起来，慢慢说话。”杨阳并没有躲开，任凭血衣男子抓住自己的裤腿。 血衣男子并没有站起来，而是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脸上沾了更多的血迹。随即一抬手，指向身后那条通向山里的小路说道：“这条路进山二十里，是我们西未丁村。昨天夜里，我到镇上来卖羊，天晚了就住在镇上了，今天早上回村里，发现村里的人全部死光了，全村三百多口，无一幸免。” “发现之前，全村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你第一时间回来求救，为什么也弄得浑身是血。”杨阳镇定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正好看到凶手杀死了最后一人，他发现我还活着，就要来杀我，我拼命往外跑，村里血流成河，他追我追得急，我跑的时候摔了几跤，最后才侥幸跑了出来。”血衣男子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看到凶手了？”杨阳继续问。 “看到了。” “他们有几人？”杨俏已经拔出了青锋剑。 “只有一个，屠了我们全村呀！仙师救命。”血衣男子双膝跪地，再次对杨阳嗑头。 “修仙者不得妄杀凡人，这是我们必须遵守的铁律，既然敢擅开杀戒，想必屠村者不应是修仙者，而是一介凡人，你自己也是修仙者，怎么会被凡人追杀那么远。”杨阳蹲下，扶起血衣男子，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不是修仙者，也不是凡人，他是个妖怪呀！”血衣男子大喊，最后一句竟是对着围观的众人喊的。 听到妖怪两个字，围观的众人开始哗然，纷纷点头，开始议论起来。 “山上有妖怪吗？”杨俏早已按捺不住了，跳到人群中，揪住一个妇人问道。 “有，听说是个狐妖。”妇人赶紧回答。 “对，我也听说了，山上藏着一个狐妖。”“上个月油坊孙掌柜的儿子偷偷跑到山上玩，再也没回来，听说就是被狐妖给吃了。”“染坊的张嫂还亲眼见过呢，是个白色的狐妖。”“对，听说是一个千年狐仙……不，是狐妖。”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最后一句竟是店小二说出来的。 “店小二，你也知道狐妖这事？”杨俏的眼睛盯着店小二。 “知，知道呀，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山上藏着狐妖这事，镇上的人都知道。”店小二吓了一跳，说了几句又赶紧补充道：“不过狐妖只敢在山里吃人，因为这里有天狼帮的仙师坐镇，他轻易不敢来。” “天狼帮在这里坐镇的仙师法力如何。”杨阳接过话茬。 “天狼帮的仙师一个人一顿只能吃两只烤全羊，比两位姑娘差远了，一顿能吃一百零一只。”店小二很显然把吃烤全羊的数量当作了衡量修仙者水平的标准。 “屁，烤全羊吃得多算什么，我现在问你，天狼帮的仙师在哪里？”杨俏尴尬地望了望惊讶的众人，重新看向店小二。 “我们掌柜已经去请了，仙师马上就到。”店小二边说踮脚往人群后面看去。 “仙师到……”随着一声喊，众人纷纷让路，一名富商模样的胖子陪着一名仙气飘飘的青年道士走到杨俏与血衣男子面前。 “你叫什么？可是镇守此地的仙师？”杨俏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眼前的青年道士，道士身上的法力波动只在炼气期七级左右，和自己差不多。 “在下姓武名建，是天狼帮派驻本镇的护镇仙师，未曾请教道友尊姓大名。”青年道士望了杨俏一眼，却转身向杨阳抱了抱拳。 “喂，我们都姓杨，你可曾听说过附近有狐妖？”杨俏见武建只对法力高于自己的jiejie抱拳，有点生气。 “确有此事，那只狐妖每年要求我们献祭一名童女，否则就要屠尽全镇百姓。我们只好把献祭的任务分派到山谷里的各个村子，但是村民并不愿意，大部分举家逃离此地，偶有不逃的，也不肯怀胎，镇上的适龄女童越来越少，三年前，我们终于忍无可忍了，由堂主带队，组织五名七级修士进山除妖，在下便是那五名修士之一。”武建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们竟然还组织过灭妖？”杨俏感觉很奇怪。 “降妖除魔正是我等修仙之人应尽的义务，保护一方安宁，方能获得百姓的拥戴。”武建侃侃而谈，露出肃穆的表情。 “你们？获得百姓拥戴？？”杨俏瞪大了眼睛，随即开口问道：“你可认识陆九豹？” “青木堂堂主陆九豹，帮中谁人不知，少年英才，天资绝伦。怎么，道友认识陆堂主？”武建很奇怪对面的红衣少女为什么会问起陆九豹。 “别管那么多，我问你，上次你们进山灭妖，可是由陆九豹领队？”杨俏的脸色沉了下来。 “非也，陆堂主乃青木堂堂主，我们是白木堂，西未镇正在本堂的管辖范围内。上次灭妖，并不是陆堂主带队，而是我们白木堂的万小山万堂主。”武建说话间，双手却向肩膀上面抱了抱拳，以示对堂主的尊敬。 “你不归陆九豹管？那就好，快说说，万小山的战力如何？”杨俏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们万堂主修为已达炼气期九级，距离筑基只差一步，但是，上次进山除妖……”武建目露追忆之色，“那妖狐太狡猾，我们一进山，他就远远躲了起来。我们用阵法将它逼出来，稍一交手，他便败逃，而且很快发现了我们阵法的漏洞，破阵而走。” “逃掉了？你们可有另行组织灭妖行动？”杨阳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起来。 “没有，虽然我们同处白木堂，但四处征调人手也并不容易，筑基期以上的前辈轻易不会出手。所以，堂内只派了在下和另外四名师弟在此，布下捕捉法阵。那只狐妖并没有在镇上出现，想必是不敢来。而在下，也只是接到了镇守的任务，非特殊情况不得外出，因为湖里偶尔也有鱼妖出没，需要一并设防。” “那只狐妖法力如何？”杨俏把手中的剑晃了晃。 “法力大约在炼气期九级，与我们堂主差不多，当时因为有我们几个七级的辅攻，所以妖狐很快就败逃了。”武建说道。 “三位仙师啊，你们法力高强，快去帮我们把狐妖打死吧，小的求求你们了。”血衣男子放开杨阳的腿，跑去抱武建的大腿。 “呃……”武建也没躲开，却为难地摇摇头道：“昨夜紫烟湖内鱼妖又开始冲击防护法阵，在下接到的任务是坚守法阵，不得擅自离开。” “二位仙子……”血衣男子又跑去抱杨俏的大腿。杨俏没好意思躲开，转头望向杨阳，露出询问的眼神。 杨阳不着神色地点点头。 “嘿嘿。”杨俏高兴起来，转头面向众人：“我和jiejie要进山除妖，大家备好酒菜，等我们回来，痛饮三天。” “预祝壮士凯旋归来！”众人的欢呼声响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