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七问
红白舞台之上，男子用高亢的语调开始调动现场所有的人的情绪：“七问已经很久没有在《血腥问答》中出现了，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题目在前面等着一号选手呢？”舞台上也凭空响起了诡异的音乐，整个节目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祂往前走了几步，神色一正，飞快地说道：“一号选手！请问，人应该有梦想吗？10......” “应该！”武胜秒答。 “回答......错误！”男子摇了摇头：“没有梦想才是正常的人类，梦想是疯子和傻子才会拥有的东西。” 话音一落，一道黑光涌入武胜大脑，无数繁杂私语和无力低吟在他脑海响起，让他头疼欲裂：“只要有钱，有没有梦想根本无所谓吧？”“只要快乐就好啊！梦想是什么东西？”“拥有梦想获得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吧......”“我不想要梦想，梦想只会让人迷失方向。”“梦想是人类教育史中最大的谎言！”“我可不想要梦想......” 黑光涌入武胜大脑的同时，整个空间回荡起一个浑厚的女女声：“一问之罚：【诳语】！” 男子等回应消失，响指一敲，继续问道：“第二题，人类的恶到底来源于何处？10，9，8...” 这是什么问题？一旁路飞三人都震惊了，这让谁来也回答不了啊。 武胜也沉默了，他抵御着脑海中丧气繁复低吟，思维急转，在脑中搜刮着自己的记忆，终于在倒数最后一秒回答： “欲望。” “嗯......意料之中的回答呢。”男子沉吟数秒，叹息中似乎说着也不过如此？ 就在路飞他们以为武胜答对了的时候，祂说道：“错误！所有的恶都源于人类对世界的无知无感。” 又一道黑光打入武胜脑海，武胜只觉两眼一黑，失去视力，宏大女声再度响起：“二问之罚：【无觉】！” 然后祂紧接第三问：“自由对于人类重要吗？10，9，8......” “重要。” 这种是与否的问题，武胜本因很简单便能顺着前面的逻辑获得一分，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冥冥中的玄奇感应，他依然坚持了内心的选择。 “错误。”男子高举双手，道：“人皆为羊群，柔弱无力，贪婪无知，倘若无牧羊人的约束，自由的羊群则会在丛林里被饿狼吞噬殆尽。” “三问之罚：【失序】！” 武胜的四肢已然失去控制，整个人瘫在座椅上，只能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身躯。 “第四问，人类的七宗罪是哪七宗。10，9，8......” 男子似乎是怕再给武胜叠负面状态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终于不是那种开放的陷阱题。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武胜在黑暗与无力中，快速答道，这种常识性问题，来一个杀一个。 “呵呵，回答正确。”男子嘴角轻佻：“看来你很清楚人类身上所拥有的罪嘛......” 路飞三人一阵欢呼，天可怜见，武胜终于答对一题了。 刚刚他连错三题，三人都快窒息了。 紧张诡异的音乐和鼓点声中，男子的话语继续在武胜脑海响起：“一号获得一分。” 未待路飞三人继续欢呼，他继续说道：“第五问，人类将从何处去？10，9，8......” “......这种那么宏大的问题，我就是脑子里有现有的全人类的知识库，也答不来啊。”一片黑暗中，武胜无语叹息。 “...3,2...”倒计时继续着。 “探寻宇宙的真理！”武胜无奈，只能捡最大的命题来回答。 “错误。”男子低头，用咏叹调高声吟唱到： “一切去途，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去途，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人类的未来，即是命运，也是烟云， 在希望中带着注释，在信仰中带着呻吟，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从第一句开始，观众台便有妖怪三三两两附声吟唱，直到“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两句念完，所有妖怪都跟着男子大声吟道：“一切都将归于冗长而又短暂的死亡。” 在观众台上众多人类英杰意志的沉默下，男子响指轻敲：“五问之罚：【寂静】。” 下一秒，一道黑光闪过，紧接着已经失去的视觉，武胜再度失去听觉，只余脑海中那些劝他放弃挣扎、放弃梦想的噪音依然在叨叨絮絮。 “第六问。”即便武胜已经失去了听觉，男子的声音依然他脑海里响起：“是否存在上帝？10，9，8......” 无神论者武胜彻底醉了，这什么鬼问题。 因为失去听觉，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只能按以往习惯缓缓说出口，生怕自己说错：“不存在！” “错误。”男子缓缓说出“答案”，声音低沉，并不再多作解释。 路飞三人略微吃惊，难道真的有上帝？ 但是武胜却依然不信，在穿越者和无神论者眼里，无论是什么伟力一般的存在，都只不过是多重结构宇宙中的超维存在罢了。 “六问之罚：【天怒】。” 一道黑色雷霆轰在武胜身上，武胜失去力量的身体在黑色雷电中疯狂颤抖着，剧烈的痛感通过身体传递到他的脑神经。一寸寸疼痛不停啃食着他身上每一个细胞，一点点淹没他仅剩的识海，无边的黑暗中，疼痛，入魔，低吟，寂静，饥饿，各式各样的负面状态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精神和意识。 就在他要陷入永恒的虚无与黑暗之时。 “第七问。” 最后一个问题竟然成把他从黑海中捞起，武胜紧拥脑海里仅剩的一丝清明，聚焦着自己的神志，听着问题。 男子缓缓问道：“我们是谁？” 霎时间全场寂静，似乎都期待着武胜的回答。 “你们是希望与恐惧。”武胜清楚记得埃力格曾与他说过，反抗意志即是罪界中人类大众意识聚合体里挑选出最适合他们的形象和力量，既然如此，观众台上的所有意志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伙伴。那他们即是人类敬仰的存在，也是人类的恐惧之源。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场一片大笑。 男子也不禁大笑：“一号选手倒是很会说话呢。” 然而笑声过后，男子神色一变，眉眼冷冽，声透寒意：“错误！我们都是被【神】遗弃的子民，承受着你们人类所应承受的诅咒与责罚。人类无意识产生的无尽负面情绪在我们体内咆哮，罪界里堕落的黑暗深渊在我们身前不断呼唤，你用心听听...罪界中，谁不痛苦？谁不绝望？谁不憎恨着充满着自私、斗争、狂妄、罪恶的人类？谁不渴望获得超脱，谁又甘心沉沦？” “吼！！！”观众席上的妖怪们发出惊天狂啸，至于那些人类意识，依然沉默不语。 但脸上的不甘，清晰可见。祂们诞生于罪界的大众意识，诞生于人类的认知，却在人类的负面情绪中饱受折磨。 “好了！七问已毕，若你能挺过最后的责罚，就选宝具进入武斗场吧！” 男子说完那段话之后兴致全无，从虚空中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对着武胜：“七问之罚：【人之罪】。” 一道漆黑深幽的光线无声射向武胜，一旁路飞三人见势不妙，想要跳起过去救援，却被无形的手死死摁在小船上，动弹不得。 下一秒，黑光覆过武胜。 武胜只觉自己仿佛搁浅在时空间隙里一般。 在他身旁，无数的怒吼，无数的哀嚎，无数的赞叹与惋惜，无数声叹息，无数个尖叫声，如暴雨坠落湖面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激起无数的涟漪与动荡。 时间只是一瞬，但是他却感觉在无数人类的负面情绪中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下一瞬，漆黑的浪潮无声无息地从远处天际卷来，徒劳地拍打着这漫长又短暂的时空。 再下一瞬，他便站在充满了玻璃碎片的沙滩上，玻璃是透明的，他低头看去，玻璃碎片下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深渊，仿佛站在无尽高空之上。然而数不尽的玻璃碎片和漆黑的大海提醒着他，他在一个浅滩上。 一匹巨型白马的尸体正突兀地横在漆黑的海面上，漂浮着被红色浪花卷向沙滩。 他感觉到自身的虚无，感觉到这个空间的无意识，小心翼翼搜集浮现在眼前的有限信息，直到那匹白马慢慢飘着，搁浅在玻璃沙滩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把自己失控的思绪抓回。 “武胜。”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去，却是那个身穿红色铁甲的伟岸身影，所罗门王下魔神大公爵。 “埃力格。”他自然淡定地点了点头，在刚才仿佛无尽的时间里，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情绪，问道：“所以这里就是我的潜意识空间？” “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这里是你的识海。” “我要怎么出去？” “获得我的认可。” “？”武胜头一歪，什么意思，你不是...... 仿佛知道他所想，埃力格说道：“我契约时便说过，这是个胜率几乎为零的游戏，即便是我获得了一些权能，但若你心有犹豫，那么死亡就是必定的结局。” “罪界发生的一切，都跟意志有关，脆弱的意志，将在这里被吞噬，而强大的意志，不管是善是恶，都将踏上从天之梯，走向胜利......” “我要怎么证明我的意志？” “意志无法证明。” “我该怎么表达决心？” “决心无法表达。” “那我要怎么获得你的认可？”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又是问题，我真是怕了你们这些罪界意志了。” “呵，祂是最喜欢问人类问题的那个，不过你们本不该进入这场游戏，祂违规了。” “那又如何，我都已经到了这里。” “是的，也许【他们】都想看看你们的潜力，所以都没有喊停。” “祂们是谁？”因为说的是中文，武胜没有辨别出【他】字的不同。 “现在是我问问题。” “行吧，问吧。” “你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想要什么？” “挺直腰杆，好好活下去。” “那你刚才为什么有几个瞬间，都想选那些所谓正确的答案？” “因为我想赢，发现了规则，利用规则获取利益，不是很正常的cao作吗？” “弯腰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你心里清楚。” “我想活下去。” “这不是弯腰的理由。” “......你说的对。”武胜无言以对：“但我最后还是没有选不是吗？” “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不选那些所谓正确的答案？” “因为我想清楚了，我想守住那些东西。” “这些东西如此脆弱，一个流于口头的答案就能击碎吗？” “也不是......” “你说你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我看不太出来。活着根本不需要什么充满正义的理由，既然心里有些东西需要保护，那就只管挥拳就好了。路飞就做得很好，而你，明显还心存傲慢与侥幸。” “......路飞不一样吧？” “你想说主角光环？你都穿越了，为什么还纠结这个事情。” “你想说我是天选之人？” “不，谁都不是宇宙中心，我只希望你更有自信些。” “什么意......” “行了，我问完了。”埃力格打断武胜的话。 “所以？”武胜僵硬的脸上终于回复了表情。 “不合格。” “啊......那我要困死在这里？”武胜淡定地坐在玻璃碎片堆叠的沙滩上，眺望着远方黑色的波澜。 “我可以送你出去。”埃力格走到白马尸体前。 “但是？”武胜听出祂语气的转折。 “但是，我不会和你一起出去。” “我们不是签订了灵魂契约了吗？” “你的心有犹豫，没有找到胜利与尊严的平衡点。” “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没了你，我的心不就缺失了？” “我还在，只是不再回应你的召唤，直到你真正明白何谓‘意志’。” “所以刚刚那七问，我都没有犹豫啊！我意志已经很明确了吧？”武胜有点不服气了，大声质疑道。 “如果这七问中你再有一丝犹豫，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好像是要我不折手段的获取胜利，现在又说七问中我有犹豫就不会出现？”武胜彻底迷糊了。 “你还是不明白？觉醒者的反抗意志是很难被封印的，压迫只会招来反抗宿命之人更激烈的对抗。简单说，路飞的反抗意志几乎不可能被封印。为什么你会被封印？” “......所以说还是我太弱？” “不，你太聪明了。” “......”武胜依然不服气。 “准备好了吗？出去吧。”埃力格不再多说，很多问题无法说得太清，需要人自己想明白。 “战斗怎么办。” “死在这里，那就是咱们运气不好，谁让我是枪兵呢？”埃力格金色的眼瞳中流露一丝笑意，玩着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梗。 “赌注我已经下了，这场游戏我还想玩下去，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还不明白，想想我们最开始契约时候的誓约。”言罢，祂脚底燃起金色火焰，卷至白马身上，金色火焰中，本已死去的白马缓缓地站起身来，身高3米有余。 白马上前用嘴叼住武胜，踏着黑色的波浪朝天空直冲而去。 武胜只觉浑身一暖，张开眼睛，所有感觉都回到身体，已是回到了《血腥问答》的现场。 魂力回到他身上，那些负面状态随着金色火焰闪过，已然全部消失。 武胜明白了埃力格所说不再回应的意思，也就是魂技和合魂他暂时用不了，但是带着魂力的普通攻击他依然能用。 “聊胜于无吧。”他无奈摇摇头，明明他已经觉悟并坚持了下来，为什么埃力格说他心中还有犹豫。 至于誓约，他好像都做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