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对质
此时师必救的营帐之中传来阵阵瓦罐碰撞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坏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就见到一个发似鸡窝的老头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 迎头便给了罗渊头上一个暴栗， 虽说并不是多痛，但当着这一众女弟子的面上未免也是有些太过丢脸了。 “师傅你这是作甚。” 罗渊装作吃痛的揉了揉脑门， 心中却是想着自己幸亏将护体真气及时撤去了， 不然师老头这一把老骨头怕是得被护体真气震伤才是。 “哼，这次实验被你小子一嗓子吼得药材全打翻了，你说该不该打！” 师老头显然是被气得不清， 和罗渊这么一打岔，脸上的疲态也是缓缓显露了出来， 双目之中也是有些浑浊之意， 看上去和普通的老人没有半点区别。 “嘿嘿，这不是让您稍微休息一下嘛， 看看是谁来了，这位可是灵汐宫的医道大师，您二人必然双剑合璧， 这点小问题那不是手到擒来嘛你是是不是。” 罗渊揉了揉脑袋， 张着个嘴在一旁像是公鸭一般嘎嘎笑个不停。 却是丝毫没有发现，场间的气氛竟是倏然间有些凝固。 干笑半天，罗渊突然发现被人配合自己抖包袱， 只能是缓缓止住了笑声。 一看之下却是发现有些不得了了， 自己师父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复杂， 罗渊如今自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了， 对于人心的把握也是有了那么几分见解。 就自家师父这个小眼神之中， 一分欣喜，两分闪躲，三分惧怕，四分凄苦， 加起来那叫一个十分复杂！ 这下可就由不得罗渊不多想了， 自己这下看来是无心之下把自己师父给坑了一把啊！ 一时之间罗渊心念电转， 开始猜测这二位老者之间究竟是发生过什么爱恨纠葛才会有着眼下这么一幕。 熊熊八卦之魂在罗渊的胸中荡漾， 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个不停， 已经是在为自家师父盘算，究竟如何才能够挽回这位灵汐宫老仙子的一颗芳心。 “师姐，许久不见，不知道你身体可还安好。” “师姐？” “师姐！” 罗渊与绿云双目之中皆满是震惊之色， 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家师父有过什么师姐啊！ 只不过是瞬息，罗渊便是闻到了其中浓重的八卦之意， 脑海之中自动检索着关于师老头这位师姐的信息。 终于是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翻找到了自己这位师叔的信息， 当年自己在江湖之上曾有传闻说， 自己师父炼制毒丹走火入魔，不慎之下毒丹泄露，却害死了自己师傅的全家性命， 而自己那位师祖的独女也是被毒气毁去了双腿筋脉，自此落得残疾， 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位？ 想到这里罗渊不由得身上一颤， 这哪是什么情缘啊，这分明就是孽缘啊！ 一双眼睛也不再乱转， 不由自主的向着师老与温老的方向看去。 倒是两位老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要刺刀见红的意思。 这又是咋回事？ 温若涵看着眼前的师必救， 眼神同样复杂无比， 方才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时， 她便已经明白了过来。 罗渊身手重伤前往东阳山寻医，便是与师必救产生了交际， 而医术，同样也是从师必救所教导而习得的， 所以罗渊口中的师父，除了师必救之外，还能有谁？ 可笑的是自己调查了这么久的时间，却是没有想到， 或者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样的可能性。 “走吧，进去聊聊。” 温若涵的语气还是像先前一样柔和而缓慢， 但是一些细微的动作却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位久经风霜的老妇，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 狐裘之下的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 青筋透过苍老的皮肤显露出来， 只是除了站在身边的罗渊与绿云谁都无法看见。 师必救的嘴巴嗫嚅了一下， 最终却是从嘴巴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师必救缓缓走到了温若涵的身后，一下子将罗渊挤到了一旁，双手握在了轮椅的扶手之上， 罗渊先是懵了一下子，随即便松开了扶手，让师必救接了过去。 师必救推着轮椅缓缓的朝着营帐之中走去，罗渊自然是想要跟上， 却是被师老头狠狠的来了一个白眼。 嘿呦我去，小爷这辛辛苦苦把你老情人带来，不仅没落好，还受人家白眼，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罗渊牛脾气顿时上来了，这便准备跟着二人进去， 但就在这时，罗渊只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揪了一下， 回头便是看到绿云的俏脸之上，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向着自己眨了眨，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下罗渊可就是有些迷茫了， 这一个两个的是给自己使什么眼色呢？ 等着两位老者走进了营帐之中， 绿云这才是小声的对着罗渊说道。 “两位师傅的私事，你掺和什么，我们在外面守着就好。” “不是，我怕他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这要是有个磕磕碰碰的，可怎么办？” 罗渊眉头一拧，就想要挣开绿云的手。 “不行，我得进去看着！” “你个臭小子给我在外面带着，你要是敢进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营帐之中传了出来， 声音之中隐隐带着怒意，这语气也只有师必救能说的出来了。 “当老头子我聋了吗，滚得远远的！” 罗渊当即被骂的脑袋一缩， 绿云也是捂着嘴轻笑起来， 都已经是二品将军了，还是被骂的狗血淋头的。 绿云轻轻拽了拽罗渊的衣角， 小声的对罗渊说道。 “放心吧，二位师傅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是个结，只有说出来才能解开。” 罗渊半晌没有说话， 盯着营帐看了好半晌这才是轻哼一声。 “我管那死老头子作甚， 我是担心那老头子搞得温师叔觉得我也是他那样忘恩负义的家伙！” 绿云看着眼前罗渊言不由衷的样子又是忍不住一笑， 略作思考，却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就放心吧，师傅对你的印象可是好得不得了， 当时地窟一战你险象还生，师傅便是断言你身负大气运，只要能够逃出生天， 日后的成就一定是不可估量的。” 罗渊闻言也是一愣， 自己当初怎么不记得地窟逃亡之时，这位温师叔曾经出现过呢？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罗渊突然就想到了当初灵汐宫的那座轿子， 这位温师叔的声音，似乎和当初轿子之中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啊！ “当初为我开口拦下追兵的...” 绿云浅笑着点头。 “没错，当初便是师傅带队，本来是想得争夺机缘可能有弟子受伤， 有师傅在好歹能够保全性命。 我与小蝶为你求情，师傅自然会出言相助。” 罗渊面露恍然之色， 难怪！ 没想到这位温师叔当初便救下了自己一命！ 只不过瞬间罗渊的心中就已经倒戈了过去， 要是温师叔心中有气的话，自己肯定要把那个死老头子狠狠揍上一顿！ 罗渊稍微感慨了一下， 随即便是想到了另一个事情。 “今天程璐蝶怎么没来？她平常不是最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吗？” 话刚出口罗渊心里就后悔了， 自己这么一个明白人怎么还做出这种不智的事情！ 在一位红颜知己的面前提起了自己的另一位青梅竹马... 这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屎吗！ 真就想要抽上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过绿云倒是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 抿嘴微微笑了笑。 “小蝶她被师门要求闭关了呢，她也是个贪玩的性子， 沈师叔要求她不突破五气朝元不得出门。” 罗渊闻言又是一怔， 真是没想到，程璐蝶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是快要炼化三花了呢。 当真是大劫之世，各种天骄层出不穷啊！ “许久未见，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绿云闻言眉眼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呀，要不要绿云喂公子喝呢？” 不行，顶不住顶不住！ 而此时，营帐之中，两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相互对视着， 久久没有言语。 师必救朝着罗渊咆哮了两声， 但是心中的紧张之意依旧是缓缓无法消退。 温若涵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一双眼眸看着眼前的师弟，仿佛在等他开口一般。 沉默良久， 师必救终于是硬着头皮开口，语气却是那样的僵硬。 “师姐...你怎么来了。” 温若涵的语气依旧是没有半点波动。 “怎么？师弟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灵汐宫离淮阳这么远，你腿脚又不方便...” “哦？你是在说我这个废人就不应该出门喽？” 师必救一时间急得脑门子都冒出了冷汗， 真就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巴掌。 “师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是说...” “行了！嘴笨的没有半点长进！ 你要是有你徒弟嘴皮子上功夫的一般，也不至于窝在东阳山上这么多年。” 温若涵嘴上硬的像是石头一样， 但眼中却是有了些许温暖的神色。 “师姐你理解就好。” 师必救讪笑了两声， 但场面，却是恢复了最开始的尴尬。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终究还是温若涵率先开口。 “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避而不见， 今天倒是没机会给你再躲了。 我倒是想要让你给我解释解释，当年我温家灭门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