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空城
因被戏耍一事，蒙烈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见苏青兴冲冲的闯了进来，蒙烈也没怪罪，守卫们也不敢拦，谁让苏青是蒙烈的老师，又是大元的第一任丞相。 “老师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蒙烈问道，他知道，苏青这么急忙的冲进来，不是有坏事，就是有喜讯。 苏青笑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老师何罪之有？” 蒙烈惊讶道，但见苏青一脸笑意，就知道是有好消息了。 苏青答道：“臣此前劝阻陛下进攻南岸，是因为上游蓄水，担心许平水淹我军，刚刚斥候来报，他们已经查明，上游的蓄水，只是许平迷惑我军的把戏而已，其实所蓄之水并不足以淹没我军。” 蒙烈闻言，脸色大变，“许平好手段啊，真不愧是大汉顶尖的谋士，老师，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苏青道：“立刻召集将士们，咱们趁夜发起突袭，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蒙烈犹豫道：“已是深夜，将士们都休息了？” 苏青深色凝重道：“我们休息了，汉军同样也休息了，而且许平认定有上游之水恐吓我军，我军不敢进攻，所以在防守方面，必然大不如从前严密，又经过今天一事，许平也会分析我军接下来会重点收拾董富春，解决粮草问题，反而不会突然进攻他们，基于以上两点，我认为，此时此刻，进攻南岸，是最佳时机，可以一举突破南岸的防线！” 蒙烈点点头，对苏青的分析很是赞同，当即命人去传伯叔台、耶律朮、海格诸将。 整个元军大营迅速被调动起来。 将领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大帐，个个一头雾水，不知道陛下深更半夜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蒙烈见众人状态懈怠，怒吼一句：“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立刻披甲持矛，进攻南岸的汉军！” 伯叔台等人顿时清醒了，惊愕道：“陛下？我们没听错吧，您现在要进攻汉军？可我们还没准备好，而且汉军在上游蓄了大量的水，一旦泄洪，我军可就完了啊！” 蒙烈笑道：“丞相已经查明，汉军在上游蓄的水，只是吓唬我们的，大家不必害怕，现在进攻南岸，我军没有准备，可汉军也没有防备啊！” “陛下和丞相英明，我们立刻进攻汉军！” “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这段时间太憋屈了！” …… 伯叔台、耶律朮等人立刻披甲上阵，越河向南岸发起了大冲锋。 南岸。 汉军这段时间虽然防守仍然严密，但多少都有些松懈。 当元军的铁骑，从北岸跨过溦水，奔向他们杀来的时候，守夜的汉军，大多都是懵的。 “铛！” “铛！” “敌袭！” “大家快起来应战！” “弓箭手在哪里？” “放箭！” “嗖！嗖嗖！！” …… 汉军大营顿时乱成一团。 许平在睡梦中被惊醒，他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就知道不妙了。 韩德冲了进来，慌张道：“老许，元军进攻了！” 许平神色一冷：“你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慌什么，立刻出去指挥将士们迎战！” 韩德答道：“我这就去！” 许平披着衣服，紧随其后。 外面火光冲天，防线已被元军的铁骑给冲出了好几个缺口，元军正不断涌进，屠杀汉军将士。 倪俊、韩翼率兵奋力抵抗，和伯叔台、耶律朮等人交锋。 战斗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到处都是喊杀、嘶吼和悲鸣。 鲜血顺着河堤，流进溦水，诠释什么叫血流成河。 蒙烈在北岸观战，见元军的突袭非常顺利，不用多久，就可突破防线，杀进关中。 只要挺进了关中，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元军锋芒的地利了。 苏青在一旁道：“这一战，我军必胜，诸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一定能杀的汉军横尸遍野。” “只要关中纳入我大元的版图，凭借关中的肥沃平原，我草原的千万子民，就再也不用为粮食一事而发愁了，以后，也不用被中原掐住脖子了。” 蒙烈仿佛看到了大元盛世的场景，有些飘飘然。 “继续压上，除了留下部分兵力保护陛下，其余将士，都给我上。” 苏青命令。 三十多万元军，除了一万禁军没有出战，剩下的军队，全都在苏青的叫吼声中拼命的冲锋。 只有十万人的汉军，被庞大的元军打的晕头转向，死伤惨重。 尽管韩德拼命稳住军心，反击元军，想将元军赶回对岸，但都以失败告终。 许平见状，知道继续抵抗，也是无力回天。 他对韩德道：“撤，一部退到雍州，一部退到西京，雍州和西京是关中最重要的两座大城，我们的预备役都集结在那里，同时还有粮草辎重，只要雍州和西京不失，元军就拿不了我们怎样！” 韩德不甘心道：“要是这一退，咱们这一战都等于是败了啊！我汉军所向披靡的战绩，就要葬送在我的手里了！” “来日定叫蒙烈十倍奉还，眼下不是死战到底的时候。” 许平劝道。 “只能如此了。” 韩德无奈道。 许平接着道：“西京和雍州皆是元军接下来进攻的重点，但要想进攻西京，雍州是绕不过去的障碍，将军去雍州，抵御元军，我去西京调度。” 韩德同意许平的意见，当即率兵退向雍州。 而许平则在部分士兵的保护下，朝西京逃去。 元军彻底击溃南岸防线，开始乘胜追击。 苏青道：“汉军多为步兵，我军都是骑兵，必须不遗余力的追击，如此才能扩大战果。” 蒙烈赞同苏青的看法，命各部全力追击，就算撵到天涯海角，都要将这支汉军给剿灭了。 同时，在追剿途中，占领关中各府县，搜刮府库的物资，集中运往元军大营。 这一役，元军大获全胜，声势如日中天。 兴庆府的董富春听闻汉军大败，当场脸色煞白，只有汉军和元军相争不下，他才能于夹缝中存活。 一旦汉军退出了关中，那元军下一步一定会集中力量对消灭他。 董强道：“大王，眼下元军主力尽数南去，蒙烈的身边此刻只有一万人，不如我们干脆一做二不休，全力出击，干掉蒙烈！” 董富春闻言，眼睛一亮，“你的这个想法，好大胆！” 董强道：“不管是生擒还是杀了蒙烈，咱们都可一时无虞。” 董富春犹豫道：“但真的干掉了蒙烈，我们一定会承受元军的报复，除非蒙烈死后，元军四分五裂。” 董强道：“元廷建立不足一年，根基薄弱，蒙烈一死，底下都是骄兵悍将，肯定群起夺利，没功夫管我们。” 董富春还是犹豫不决，“但这样做，汉廷却不会感激我们，该打我们，还是会打我们。” 董强：“……” 过了一会，董富春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可以端了蒙烈的大营？” 董强思索片刻，伸出五根手指：“只有五成，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我们的兵力也就三万，并不占太大优势。” 董富春：“……” 又过了一会，董强问道：“大王意下如何？” “洗洗睡了吧。” “呃……” 元军攻破溦水防线，长驱直入关中，引得关中震荡。 百姓们吓得纷纷举家逃跑，草原部落入侵，素来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们不能留在家里，任元军宰割。 战败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洛都，朝野哗然。 大臣们一面谴责韩德、许平抵御不利，一面主张立刻调离所有兵力增援关中，不可让元军占了关中。 王秦脸色阴沉，“元军现在主攻何处？” “雍州！” “雍州只有两万兵马，而元军有十几万，他们昼夜不停，攻打雍州。” “关中的预备役都在那？” “西京！” “龙治的军队到哪了？” “先锋军队已经进入关中，正在奔赴雍州。” “散朝。” “……” 大臣们对王秦的行为感到不解，但又不敢追问，只好闷闷的离开。 回到后殿，吴烔已经在等候了。 “蒙烈现在何处？” 王秦一上来就问道。 吴烔道：“从溦水北岸，移到了南岸。” “身边有多少军队？” “一万人。” “很好！” 王秦冷笑。 “去告诉杨明，按计划行事！” “遵命！” 吴烔匆匆退下，大殿里留下王秦一人，神色变幻莫测。 元军攻进关中，极大的激励了赤哈的斗志和契真部的士气。 作为元军仅存的盟军。 契真部也不能落后，必须拿出同样亮眼的战绩，否则以后如何与元廷平起平坐？ 赤哈盘算再三，决定假意投降，引汉军放松警惕，然后突袭幽州。 但他的投降书送进幽州，李皕连看都没看，直接扔火坑里了。 这让赤哈派来的使者很是尴尬。 李皕告诉来人：“回去告诉赤哈，要是真心投降，就自己单独前来，否则老夫看不出诚意。” 使者将话带回，赤哈气急败坏，“老东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是真厉害，就不要当缩头乌龟，有种出来和我军堂堂正正较量一场！” 这时，有人浑身浴血的狼狈而来，一进大营就惨叫道：“可汗，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赤哈有种不祥的预感。 “汉军偷袭了开京，将我们的族人全部关押了起来！” “什么！？” “汉军好大的狗胆！” 赤哈等人又惊又怒。 “立刻杀回开京！” 赤哈道，他和将士们听到老巢被汉军抄了，全都恐慌不安，再也待不住了，当即就收拾行囊，往开京赶去。 “此时退回开京，李皕老贼，一定会派兵追击，豪森，你率一万人，先回开京，我率剩下的兵马，伏击汉军的追兵！” 赤哈思索片刻，对部将们说道。 豪森抱拳道：“我一定夺回开京，救出族人！” 赤哈退兵的消息传到李皕耳中，汉将们请求追击。 李皕笑道：“赤哈诡计多端，虽然他此刻心急如焚，但不会丧失理智，必然会留下伏兵，我现在追击，等于伸出脖子让他砍。” “赤哈退兵，一定是盛雄得手了，若是我们不出兵支援盛雄，赤哈的兵马全部退回开京，那盛雄就危险了！” 焦疑担忧道。 李皕笑道：“盛雄此刻只怕屠光了契真部所有的老弱妇孺，已经远遁了。” 盛雄绕道奔袭开京，并成功占领了开京，他故意放出几名契真人，让他们去向赤哈报信，引赤哈回援，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契真部的老弱妇孺屠戮的一干二净，最后率部撤离。 他们留给赤哈一座死寂沉沉的空城，还有无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