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惊悚
早起，是一种习惯。 冬天的早晨，阴冷，潮湿，灰蒙灰蒙的。 打开门，一股寒气呼呼吹进房内。雪花悄然地飘落着。那飞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像是漫天的蒲公英，又像是无数幼小而不可名状的生命，在苍茫的夜空中颤动、沉浮、荡漾。 荀欢跺跺脚，顶着雪花来到朵朵面前，晶莹的雪花把她包裹得像一个粽子。 你好，豆豆。荀欢摸摸她的叶子，轻轻地问：你冷吗。 爸爸在屋里尖叫：荀欢呀，冷成这样，你又跑去哪里了呀等下早餐都凉了呢？ 荀欢闻声进屋。 匆匆吃完几口面，爸爸把一个鸡蛋夹进荀欢的碗里：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营养。 荀欢立马把碗挪开。 不要!要吃营养你自己吃，我不缺乏营养，你不常说，萝卜白菜保平安吗？开始叛逆期了，荀欢说话语气不是那么好。说完，她又低声地补充道：就知道营养营养，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爸爸执拗地把蛋送进荀欢的碗里：不吃营养，怎么长高，怎么做模特 做模特你听谁说的荀欢有点恼，生气地抬起头。 李玉婷说的呀，她说你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rou呀，想跟王丁做朋友还想做模特，真是白日做梦，呸! 你怎么总是遇到她还总跟她聊天吗？ 她找我的呀。 虽然我不会在乎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但是，你们的未来存在多种可能，谁说你长大后就做不了模特，万一实现了呢嘻嘻。 不说这些了，我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真的要做模特，是要付出许多艰辛的，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关键你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荀欢说完就准备去培训。觉得老爸的思想还是没有与时俱进呀。 王小勤今天全副武装，把自己封锁得严严实实的。他说这么冷的天气，可得对自己好点，如果生病了，可是没有人力财力精力来浪费哟。 呸呸呸……荀欢立马表示抗议：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点的话。 你真是迷信呀。这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想得真是太多了。 嘿嘿，生活不能再有半点差错和意外，不然，真的活不成了。 顺其自然，尽人力听天命咯。 王小勤，你相信命运不 不相信。 那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受尽嘲笑，有些人一出生就万人敬拜 那只是因为他的早年运气好些 但是，好像那些人晚年运也不错的。 毕竟人家也付出很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穷人付出的也不少呀 快走，马上上课了，谈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有命运又怎么样，努力改变呀。那天，数学老师说今天早上要测试一下，我们快走吧。 加速回到教室的瞬间，好多同学已经端坐在桌子前。 清北班的同学就是不一样，特别自觉特别自律。 数学笑嘻嘻地走进教室，他手里拿着一叠试卷，放到桌子上说：都说你们这些牛娃蛮厉害，今天我就考考看，到底有多厉害，都给我争气点，个个都考满分出来。哈哈，有些同学就是喜欢考完拍一下额头，说，哎，这题我会做呀，失误了!告诉你们，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失误两个字，只有会做不会做。没答对，就是你没学会，不要拿粗心当借口，也不要说自己失误，一个天天失误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你们说对吗 哈哈，有男生笑得前俯后仰。 女同学偷偷地窃笑。 老师发试卷，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每一个同学都仔细认真的答题，黄老师在过道里走来走去，也看看同学答题答得怎么样他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又整个舒展开来，拿个教鞭在手里，仿佛考试的是他自己，比所有的同学都上心。 考试的题目都是这段时间教过的，不是特别难。黄老师利用课间休息时间飞快地批改试卷，二十多分钟时间，十八张试卷就批改完成。 欧阳雨118分，王小勤119分，荀欢117分……叫到荀欢时，荀欢的心蹦得紧紧的，听到这样的分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结过试卷，荀欢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好简单的一个选择题，竟然看错题目了! 根据老师刚刚说出的成绩来看，荀欢的成绩应该在班上倒数第三名了。 哎，荀欢轻轻叹口气。多少个夜晚劳苦奋战，辛苦刷题，却输在一个粗心上，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语文课今天也考试。 相对来说，左老师对成绩的态度，跟黄老师完全不同。她说：你们考得好考不好没关系，只要认真仔细答题就行了。不要考完就告诉老师，这个看错题了，那个失误了，那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关键考试的时候，你把眼睛睁得铜锣一样大呀，哈。 语文的作文题目叫做寒假里的一件事。 寒假有什么事呢 荀欢觉得题目有点难。 莫非写收到面塑太牵强了，好像很小的一件小事而已。而且也不知道能怎么样写得出彩遇到王小勤，也觉得可以写，但一定不出彩。 写什么呢 荀欢冥思苦想。 突然，荀欢的眼前一亮：写跳舞呀，刚刚开始想去蹭舞跳，后来碰上搞活动，再后来跳街舞，最后，虚构一下怎么样跳国标，克服困难，成为舞王。 洋洋洒洒千多字，一气呵成，连荀欢自己都感觉非常满意。 中午回家的时候，因为路上积雪有点滑，两个人在路上逗留的时间比较久，回到家，都差不多十二点半了。 爸爸今天中午应该会回来的。因为临近过年，工头管得没有那么严，这段时间爸爸都会准时回来做饭给荀欢吃。 但是，家里空空的，爸爸的影子也没有。 不会去哪里聊天了吧 不会呀 难道又赶工程 荀欢拿起手机，想打电话问问。 但是，最后，荀欢又莫名其妙地放弃了。 饭锅里还有一点饭，插上电源，热好后就着一点腐乳，吃得也蛮香的，特别那腐乳辣辣的，咸咸的，很送饭。 下午的英语课太有意思了。外教今天来得很早，让大家演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老师让荀欢演白雪公主，让其他的七个男同学演七个小矮人。 外教还说，不要囿于题材，自己可以自由发挥自己的创意。 有男同学尖叫：白雪公主嫁给了最丑的王子，在森林里生活得很幸福。 外教说：只要是白雪公主喜欢的，什么样的结局都可以。 那么，白雪公主被毒死了呢？ 那我表示非常的遗憾，故事就没有吸引力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这么漂亮的白雪公主，你们希望她死不 不希望! 可我们的白雪公主一点不漂亮。有一个女同学表示强烈的抗议。 外教听她这么一说，笑得捂住嘴巴。 白雪公主是不是有漂亮的公主裙，长长的黄卷发，大大的眼睛，还有美丽的发夹，生活在城堡里是不是 是呀。 我们今天的道具不到位，下次我们把道具和剧本一起搬到课堂上演好吗 好的。 今天的白雪公主漂亮吗？ 不漂亮，丑死了，比小矮人还丑。 荀欢听后偷偷地笑，又是一帮戏精。 同学们故意这样跟外教唱反调，说完还挤眉弄眼的，外教都被他们逗乐了。 这堂课拖堂了足足半个小时! 怎么办舞蹈课估计赶不上了，今天还要不要去荀欢担忧地问王小勤。 为什么不去!决定了的事情，天上落刀子也要去。赶不上有什么关系，能上几十分钟就上几十分钟，总比一分钟都没有上的好呀。 也是，你说得对!荀欢突然暖心地笑起来。 其实吧，如果一开始就抱着放弃的心做任何事的话，那么什么事都做不成功的。迟到一点不去学，遇到冰雹不去学，下大雪不去学，生病了不去学……那么，留给我们学习东西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 你说得对!荀欢跟王小勤击掌。 预备，跑!王小勤发号施令。 两个人相视一笑，从培训班飞跑出来。 赶到舞蹈班的时候，并没有迟到多久。 但是，遗憾的是，荀欢没有舞蹈服，只好脱了外面的校服进去里面跳。 逗得女学员笑死了。 像个刺猬哈哈，一个女生蒙住嘴，对另一个女生说。 更像陀罗，这是来跳舞的吗？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一个胆大的女生走到荀欢面前，微笑着说。 她是来捣乱的。 不是，她是来卧底的，等下就原形毕露了，我们要不要把她哄出去。 别，她那身衣服，我看着也有些年代了，她一定是一个考古学家。 什么考古学家，那衣服又没有洞，只是旧点破店……刚刚开始，荀欢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王丁的话一下子就浮现在她的眼前：你的出身你的穷你的苦难跟你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是你自己，你的未来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昂起头挺起胸来，你是最棒的。 突然，荀欢就抬起头，底气十足地说：笑什么笑，说什么说，没见过人穿得破烂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穿破点怎么啦，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浪费父母的钱而已。 恰好此时，舞蹈老师走进来，她热烈地鼓掌说：说得好，有志气，做人就应该这样。 荀欢没想到老师会突然进来，这次是真的囧得不行了。 老师简单地向同学们介绍了一下荀欢，然后就开始上课。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原来，国标这么多动作要领和要记得的步骤。老师具体一项一项慢慢讲。 1、放松屈膝越低越好，脚踝迎面骨往下压。 2、两腿夹住，主力腿推送出身体，脚踝推，后脚指用力蹬送，胸在前脚掌。 3、后脚托到二分之一全脚拖回。(前脚跟后脚掌着地)，要早、平自由收回，两脚与地摩擦，擦出火花的感觉。 再起下步时另一主力腿再推。尽量没痕迹。不要忘记抬头、垂直胸在脚掌。(可推墙找感觉，也可双手向上练拉伸。) 后退步: 1、放松屈膝，将跟拖拉出腿，再松挤推向后。 2、跟拖时腿一定放松，不要太慢，一定要有跟拖，有跟掌转换，就是脚不离地。 3、向后退时用脚跟后蹬。 4、降稳后再起下步。 站立不稳的原因:前进肩没压好应找出哪个脚压哪个肩。滑步往反方向偏，如135。练习滑步中心一定要放在前脚掌上。虽后退胸却在前，后脑勺找脚后跟。腿要夹住，可扶墙向后推找感觉，也可双手向上练拉伸，两脚肩宽回拉。 跳完一个回合，荀欢觉得全身舒畅。 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雪花都是那么漂亮。 你怎么样感觉很不错哟。王小勤关心的问。 感觉真好，一切都走上正轨，步入正确的轨道。 我怎么感觉你走路都像在跳舞呢 是呀，我感觉太好了。 看到你这么高兴，我也替你开心。 谢谢你的陪伴，我现在觉得人生开挂一样舒服。 额嗯。 走到小区门口时，荀欢甜甜地说，再见，明天记得一起去上课哦。路过豆豆的时候，荀欢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抚摸她，说：豆豆，感觉你就是我的幸运之神呀。 回到家，荀欢把整个身子躺倒在床上，享受这心灵的片刻安宁和幸福。 约摸几分钟过后，荀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今天的忙碌。 十一点的时候，作业资料全部做完。 开始跳舞，今天老师教的内容，全部再重新跳了一遍。 突然，荀欢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自从下雪了之后，爸爸都是十点左右就回来了呀。怎么现在快十二点了，还没有回来呢 不行! 拿起手机，荀欢麻利地按下爸爸的电话号码。 听筒那边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请问这是我爸爸的手机吗？ 哦，你是荀欢吧，我是你爸爸的工友，你爸爸今天出了点事情，手摔到了，可能要在医院住两天，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我爸爸呢 他刚刚睡着了，他说你在外面培训，所以不想打电话吵醒你。 他现在还好吗？ 好，你放心。 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我明天去吧。 算了，你爸爸招呼过，你明天继续上你的课，这里有我呢所有的费用都是工伤处理，工资照发，你就不用担心了。 荀欢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荀欢傻傻地立在那里，一颗心简直掉进了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