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诗云
文超不是一个人。 事实上，在《水调歌头》现世的刹那，场间众人就都感觉这次文斋宴该结束了。 他们都将《水调歌头》列入了第一，不光是此次第一，更是迄今为止他们所闻所见，所有咏月词之第一！ 无他，只因此词担得起。 咏月名词，千古传诵的《水调歌头》，担得起。 哪怕楚逍在文斋宴之前表现得再优秀，却也无法撼动他们的这个认知。 毕竟，二重文环，天之无言，高山仰止，超然物外……这些固然很强，但在场间人认知中，《水调歌头》还是更强，就是神州那位赫赫有名的“词圣”大人，也几无可能做出超过此词的句子。 何况楚逍？ 何况还要“碾压”？ 场间众人纷纷摇头，即便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只能想到楚逍可能在打“风花雪月”四个题材里，剩下的“风花雪”三题材的主意。 可是，这里有个问题。 那就是，就算这位公子你真的才华逆天，一人献三诗，硬生生把“风花雪”都写出传世佳作……那，也称不上彻底的碾压。 文超只要持《水调歌头》，就足以名垂千古，无论此间再现何等佳作，都无法掩盖他的风采，更别谈将他狠狠踩到尘埃里！ 没可能。 无论怎么想，都没可能“碾压”。 不，应该说，连“险胜”这种结果，都是黄公子等人怀着对楚逍的好感，为他绞尽脑汁思考的结果。 本身，就已经够不现实。 想到此节，那些为楚逍折服之人都纷纷叹了口气，看着楚逍的目光变得很是复杂，有怜悯有惋惜有担忧，还有一些人更是带了几分质疑。 他们还算好的。 剩下之人，尤其是那些刚刚赶来赴文斋宴的人，他们没见到之前那一幕，对楚逍没有特殊好感，所以此刻看过去的眼神，已是充满冰冷和嫌弃。 在他们看来，今天就这样，留下一段“文大才子一词惊四座”的美好佳话，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这个人要跳出来破坏？ 就不会看氛围吗？ 就不懂诗词之美吗？ 跳梁小丑！ “兄台，请。” 就在这时，文超自信满满的声音响起，一句落，揪起全场人的心，这一刻人人都撇去了杂思，瞪大眼睛就想看看楚逍放出豪言后，究竟要怎么收场！ 是摆袖挥墨，奋力一战？ 还是低头认输，自承狂妄？ 不。 都不是。 楚逍没有动笔。 他将右手探入怀中，须弥戒精光一闪，取出了一个黝黑而硕大的“盘子”，摆在了地上。 而后，楚逍取出一枚又一枚极品灵石，镶嵌在盘面上的诸多凹槽之中。 顿时，场间sao动起来！因为楚逍拿出的极品灵石没有任何瑕疵，每一颗都散发着惊人的灵气波动，且楚逍居然还连续拿出了九十九块，看架势似是要一次性全部使用！ “这……这少年是谁？想我出身大宗，十年也未必拿得到一枚极品灵石啊！” “等等！在他身旁的好像是……天灵阁之主？” “你说什么？” 全场哗然之际，姜珟则呆滞地望着楚逍，她对他现在拿出的极品灵石并不陌生，因为那都是从她那里拿走的……但是，她还是不明白，楚逍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可是九十九枚极品灵石啊！一次性，全部镶嵌到一件器物之上？ 哪有这样玩的！ 那，只会生生撑爆器物吧？ “看不懂……” 姜珟越想越乱，她真的看不明白！但是，她却能够从楚逍的动作中，看出这一切并非儿戏！ 有什么…… 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一幕，要降临了！ “装神弄鬼！” 文超冷冷说道。他在看到九十九块极品灵石的刹那，也是惊颤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就又恢复了自信！因为无论楚逍在耍什么花招，他自忖《水调歌头》都绝不会败！ 但…… 他万万没想到…… 下一刻。 楚逍放完了最后一颗灵石，双手齐出，灵动地在黑盘之上拨弄了片刻，方才缓缓点头。 “可以了。” 楚逍倾吐话语，而后，轻轻跺了跺脚。 大戏，开幕！ 瞬间。 黑盘极速运转，道道光线蔓延出来，玄奥图文在楚逍脚下出现，纵横交错间，焕发出了璀璨无比的光芒！ 光芒吞噬了全场所有人！ 众人身形一晃，只觉自身仿佛被一股苍莽古朴的玄妙气息包裹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全身心沉醉其中，然后他们就感到自己仿佛飘了起来，脱离桎梏，向着无拘无束的天空飞去…… 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 再睁眼时，众人赫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楚逍不见了，场地不见了，周围唯有不计其数的明亮光点。 众人仿佛置身光明的海洋。 那些微小的光点，漂浮在这片烟波浩渺，仿佛无穷无尽的空间之中，宛如最明亮的点缀。 艳红如霞，紫气氤氲，银光幽幽…… 无数朦胧光雾，无数霓彩光晕…… 整片空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诸般奇特变化。 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众人陶醉了，痴了，没人开口说话，仿佛他们都在一瞬间达成了共识：连开口，都是对这片静谧空间的亵渎！ 就在这时。 一声奇怪的声响，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就见一人身边的光点闪烁着，不断发出细碎的脆响，就好似嫩草破土而出，蚕虫破茧成蝶…… 咔嚓咔嚓！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不多时，无数道细小的裂痕由浅至深，密密麻麻如蛛网一样布满了整个“光点”。 某一刻。 一声仿佛带了“欢快”意味的脆音落下。 光点如同蜕皮完毕，刹那间焕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如斯变化，自然引起身旁那人好奇，他随手取过，细看前后究竟有何差别，谁曾想只一眼看下，便不禁惊慌出声：“诗！这是诗！” “嗯？白拜？” “白兄你怎么了？” 几名友人闻声迅速飘到那人身旁，就见那人转头，惊魂未定地说道：“你们也来握握看！这个光点里，藏了一首咏月诗！只要握住，就能‘看见’！” “什么！？” 这话一出，全场人俱都心头一跳，文超更迅速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众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查证”！ 然后？ “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一首诗！” “我这边的也是！诗！全是咏月诗！” “天呐，我也‘看’到了！这些，这些……都是诗啊！” 震惊绝伦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人人都像看到了完全颠覆认知的事物一样，浑身或兴奋或惊恐地抽搐着，人人如同醉饮失神，不知身在何处！ 不约而同地，或者说鬼使神差地，所有人都扫视起了这片浩瀚如星云的“空间”，扫视着那rou眼根本无法计数的光点…… 一个念头，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难道…… 难道！！ “如诸位所料。” 楚逍幽幽的话语恰在此时传来，平静不似人声。 “我承认，《水调歌头》确是绝世佳作，思来想去，我也委实不知哪一首诗词才算超了它。” “所以……” “我写出了全部的咏月诗。” “包括过去，现在，将来，可能出现的，全部咏月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