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墙》(上)
PS:《心迷宫》,忻钰坤导演作品。看过的朋友,可以跳过《心墙》章节。废柴一枚,暂时写不出原创,全部copy的。(应该不侵权吧,小白一枚) …… …… 乡间小路上,穿着灰色外套的陈高远,骑着一辆银白色的电瓶车,从树林中穿过,路旁边还有一栋残破了土房子,这是多数农村固有的特色。 拐过家门,电瓶车的速度缓缓变慢,停下。陈高远下车,把电瓶车推进去。 陈高远偏头看了一眼,是个手里拿着工具在修猪圈的男子,这是他父亲,也是这个村的村长。只是看了一眼,陈高远便提着电瓶车踏板的袋子进屋了。 “妈,我回来了!” “高远,你咋这会儿回来啊?” “想你了呗,回来看看。” 陈高远从袋子里面拿出饼干,递给他母亲黄花,黄花吃了一口。 “真好吃。把这个饼干拿给你爸尝尝!” 黄花的视线,望着外面正在修猪圈的村长,陈高远听闻,摆了摆头,他一直都和父亲有矛盾,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往来也互相使冷眼。 陈高远让黄花把自己买的菜拿出来搁冰箱,他就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把包放下。 “妈,中午吃啥?” “没做。你李叔的爹没了,今天出殡。” “咋没了?” “唉,老头子上山烧荒草,火势大,腿脚不利索,被烧死了。” “烧山年年出事,还有人烧?” “可不是,咱村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出城打工去了。地都租出去了,没人种,老头子种了一辈子的庄稼,闲不住,估计就是想烧烧荒草,养养土,明年种种玉米啥的,谁知道就烧死了。待会儿吃流水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陈高远点头。 回来的路上,经过镇上,灰尘大,电瓶车蒙了一层灰,陈高远用盆子接水,拿毛巾在院子里面擦电瓶车。 村长从里屋走到客厅里面,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墙上,挂着一面红布,在红布上面,放满了功勋奖章,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十枚。这些都是村长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面色沉着的他,把手轻抚向奖章的时候,嘴角还是露出一抹微笑。 “来,吃吃,高远买的,可好吃了!” 黄花端着陈高远买回来的饼干,走到村长身边,抓起一块,笑着递向村长。 村长瞥了一眼,把黄花的手挡住,面色冷淡的离开客厅,朝外走去。 他准备去李叔出殡的流水席了。 “让高远骑车带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路去。” 黄花一直都在努力想要缓和父子俩的矛盾,见村长迈步朝外走,她赶忙到陈高远身边。 “高远,你就骑车送送你爸好了。” “不去。” “那么远的路,你就送送他呗。” “妈,您要是再劝我,我该跟你急了。” “亲生骨rou,哪有那么大仇?” “亲生的能干出那种事?” “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离家太远。” “不想让我离家远,别送我去城里上学啊!” 陈高远情绪走高,他把擦电瓶车的毛巾,重重一扔,砸在水盆里,水花四溅。 …… “大壮哥,怎么才来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辆面包车驾驶座上,大壮开车门下来,一脸客气,满时憨厚,到车辆后座帮忙搬运酒水等。都是李叔出殡流水席用得上的东西。 大壮把啤酒箱子一个接一个往外面递出,有人帮忙接着。大壮是村里开副食店的,送货也算是他生意上的一种往来。大壮把对方付的结账款接下,并未清点。 他边走边整理衣服和头发,最终走到一个在弄菜的中年妇女身前,今天阳光不错,影子洒下来,她知道有人站了过来。中年妇女叫赵媛,姿色不错。 “帮忙呢?” “嗯,来送酒啊?” “嗯。哦对了,你上次叫我带的洗面奶,我给你捎回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店里拿一下。” “行,等我下午忙完。” 赵媛拿着整理好的芹菜,转过去,走到水槽边进行冲洗。这里放满了洗好的菜,以及一个临时搭建的炤台,很简易,上面只有一口铁锅,用红泥制作。 在赵媛洗菜的间隙,时值中年的李奇,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这么多菜?手艺真好。” 赵媛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面对大壮时,不曾出现的东西。 她递了一根黄瓜给李奇,李奇接过,咬了一口,盯着赵媛,目光暧昧。 “不错,水真多。” “赶紧走开,别让你媳妇看见了。” “她早回娘家了,我明天才去接她。” 李奇说话之际,他的目光,朝后方看去。这时,很多人都过来帮忙,在搭建流水席必须使用到的场地,别人都在忙,却有两个女孩子坐在搭建好的地方。 她们坐着嗑瓜子,有说有笑。 李奇径直走了过去。看到李奇,她们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表弟的葬礼怎么看不到你啊?” “他死了,跟我有啥关系?” “要不是你把他甩了……” “哎,你别乱诬陷人啊。是你表弟自己喝醉酒从闲人坡上掉下去的。” “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啊?” “要不是你把他甩了,他能够喝醉了一个人往闲人坡上跑吗?就是你这贱货把他害了。” “谁啊,你少血口喷人!” 黄瑶听不下去了,端起桌子上面的水杯,就向李奇泼去。 李奇有点动怒,但这个时候,周围人发现了动静,都赶忙过来,把李奇拉住。 黄瑶气鼓鼓的转身离开,身后李奇的声音,却是清晰入耳。 “野丫头,你敢给我撒野,你信不信我让你一命抵一命!” 黄瑶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惧怕,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陈高远骑着电瓶车赶到,黄瑶和他,有短暂的目光交汇,但陈高远一直看到黄瑶消失在视线尽头。 刚才的小闹剧,并不能够阻碍今天李叔的出殡。前来参与流水席的村民们,接连赶到,菜品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村民上座,菜肴上桌,流水席开吃。 间隙,村长站了出来。 “大家都来了,我今天说两句。” “李家老爷子走了,我相信大伙儿和我一样,心里边都很难过,老人入土为安,生者,节哀顺变。” “大伙儿今天来的齐,我就再多说两句,咱们村,因为烧山,年年出事。而现在入冬了,天干物燥,你们上山下山,抽烟点火,一定要注意安全。离山林子远一点,万一真要是有点什么事情,你甩手走了,家里人多难过啊……” 陈高远和黄花坐在一块,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耍手机,这一切,黄花都看在眼里。 晚上。 黄花把自己去庙里求的吊坠,拿着,准备拿给陈高远的时候,发现陈高远今天背回来的包里面,有个新买的手机包装盒,看那模样,还是女款的! 黄花压着疑惑,找到陈高远。陈高远这个时候,站在客厅,那面挂满奖章的墙前,把玩着奖章。面对这些奖章,陈高远眼底并没有多少羡慕,反而嗤之以鼻。 “高远,你可千万不要动他的宝贝,让你爸看见了,非骂你不可。” “谁稀罕他这破玩意儿?奖章功勋有什么用?” “不许你这么说,你爸为我们村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人们都记在心里。这次换届选举,有人暗中疏通关系拉选票,村民们就是不同意,非选你爸不可。” 陈高远坐在沙发上,听到后面根本就没有再听,捧着手机在玩。黄花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沉吟了一下,把吊坠拿出来,挂在陈高远的脖子上面。 “哪买的?” “瞎说,我烧香请来的,保佑你平平安安。行了,吃饭去吧。” 黄花说着,离开去了厨房,陈高远坐着没动,当黄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轻脚轻手的走到那面奖章墙壁面前,拿起一个红色小盒子,里面一枚奖章分外耀眼。 这一枚,没有被挂在墙壁上,但全家人都知道,这枚奖章意义非凡。 陈高远把这枚奖章拿在手里掂量一下,然后装到了自己兜里,把红色小盒子放回原处。 …… 夜晚上,黑灯瞎火。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 端起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其一人,就是村长。 坐在村长旁边,戴着眼镜,年纪不下五十的男子,就是村里的刘主任。 “听我们家三儿说,你把高远的工作搅黄了?” “不对,那不叫搅黄,我那是帮他做个明智的选择。我现在给他找的工作多好,比他自己找的强多了吧。我给找的,养活自己没问题,以后结婚,养活一家人也很轻松。而且离家又近,还可以隔三差五的回来看我们两口子。” …… 黄花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面。辣椒炒rou,西红柿炒蛋,土豆回锅,紫菜蛋花汤。黄花在座位上坐下,陈高远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 “别玩了,高远,吃饭吧。” 陈高远听到,把手机放在旁边,捧着碗,开始吃饭,但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总是时不时的亮起,而他的视线,也是忍不住的往手机上看,偶有笑颜。 事出有异。 怎么可能瞒得过黄花? “高远,是不是谈对象了?” “你爸说了,不想让你在咱们村找,他正托人给你介绍城里姑娘呢。” “他要是再逼我,我真的离家出走了。” “瞎说。你爸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电话忽然响了,陈高远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之后,把饭碗放下,回房拿着包就往外面走。 “高远,你干啥去?不吃饭了?” “你吃吧,我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回城里。” 今晚夜色迷人,皓月当空。 乡下的夜晚,不比城里,城里的夜空,总是漆黑无光,而乡下的夜晚,抬头望去,总是可以看到满天星光一闪一闪,再加上鼻翼间的清凉空气,很惬意。 树林间,黄瑶穿着红色的外套,把双手揣在兜里,藏在一棵树后面。 陈高远背着斜跨的包,从树林间跑过,火急火燎的,透过树缝间撒下的月光,一看清那道背影是黄瑶之时,他的步伐,便不自觉的变得更快。 “想我没?” 临近时,陈高远一把将黄瑶抱住,面带笑容。但黄瑶却是转过了身,把陈高远的手推开,看上去有点生气,两人的关系早就是知根知底,陈高远很快明白。 “怎么了?不高兴?” “这才刚见面。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我怀孕了!” “啥??” “我怀孕了,我那个很久都没来了,刚开始我以为不是,后来我用孕检棒自己测试了,没有错。陈高远,你爱不爱我?” “爱啊。” “那你娶我!” 陈高远是发自心底的喜欢黄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个村,但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就提出结婚,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家人,他陷入了犹豫。 “高远,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不管,你必须和我结婚。” “不行,不能够这么突然。瑶瑶,你让我再想想办法。” “想想想,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陈高远你就是个窝囊废!” 黄瑶眼眶有些泛红,月光下,和陈高远对视着。 没过几秒,陈高远的心便软了下来,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渣男。 就在他准备开口给出女孩子承诺的时候,从不远处传出了声响,陈高远赶忙把黄瑶护在身后,他的视线,眺望向声响传出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人影。 “谁…谁啊?!” “快出来!” 很快,从不远处的树后面,走出来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他把头上戴着的帽子取下,然后把塞住鼻子的纸团取下扔了,应该是先前流了鼻血。 中年男子缓步走到陈高远面前,月光洒下来,可以隐隐看到他街头痞子般的长相容颜,陈高远的脚步明显后退了半步,但他始终把黄瑶护在身后。 “陈高远是吧?” “白虎?你回家啊?” “都是熟人,我就不废话了,这样,你拿一万块给我,就当做是封口费。要是不给呢,我明天就告诉大家,村长家的少爷,把别人家闺女肚子给搞大了。到时候,名声臭了,看你爸这个村长咋当。” “你…你这是敲诈,我没钱!” “不给是吧?好好好,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继续。” “白虎,你别走。” “干嘛,别动手啊。” “把手松开,你听到了吗?” 陈高远有点上头,白虎是村子里面出了名的痞子流氓,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他不想事情曝光。 陈高远抓住白虎的衣服,目中怒意上涌,旁边黄瑶在劝,犹豫的目光似乎是想告诉陈高远一些事情真相! 但陈高远这个状态,哪里还有听到其他人说话的心思。 “陈高远,松开,听到没有?” “高远,你把白虎放了,听我说!” 陈高远抓住白虎,猛地朝后一推,本来还叫嚷着的白虎,这一倒下去,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再从他嘴巴里面发出。 白虎倒下,黄瑶也被陈高远的巨力打倒在了身边。 “瑶瑶,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陈高远把黄瑶扶起来,他们目光一对视,赶忙看向白虎倒下的方向。白虎虽是痞子流氓,但是他的身材非常瘦削,气力上面肯定是比不了陈高远的。 “啊,这怎么办?” 陈高远和黄瑶两人搀扶着,都差点摔倒在地。映入他们眼帘的一幕,是白虎躺在地上,双瞳凝固,面色淡然。白虎的头倒下的地方,是一摊鹅卵石。 白虎死了! “别急,瑶瑶。” 陈高远心乱如麻,但他在这种时候,需要有一个男人的担当,他把黄瑶搀扶到旁边坐下休息。他从附近找了很多的玉米秆,把白虎的尸体盖住。 从没见过死人。 从没杀过人。 今夜,这两个小年轻,都有些慌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第一个涌现出来的念头就是逃跑。而他们,今夜,也是连夜逃离了现场。 …… 第二天早上。 县城上的一间宾馆。 黄瑶坐在床上,抱着弯曲的双腿,她的嘴唇有些泛白。陈高远坐在床边,神色不振,显然是一晚上没有睡好觉。地上,是两双帆布鞋,上面满是污泥。 “高远,我想回家。” “你回家了,孩子怎么办啊?” “那…那我父母咋办?我不在家里,他们会着急的。” “我想好了,我们走的远远地,等我们安顿好了,再和他们联系,让他们安心,然后,然后我们把孩子生下来。” 听到陈高远说孩子,黄瑶的目光出现了明显的闪躲。 中午的时候,陈高远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自己的朋友,想要借钱。 朋友有难,真正伸出援手的人,少之又少,闪避是常态。 陈高远接连打了五通电话,只有最后一个人是愿意把钱借给他的,并且没有多问,陈高远忽然拿着这么多的钱是要干什么,还表示要把钱给陈高远送过来。 这一刻,陈高远很感动,但他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上门去拿钱比较合适。 黄瑶在陈高远打电话的间隙,去到了卫生间,大姨妈来了,弄得到处都是。她嘴唇透出的那种苍白,也是因为如此。然而,陈高远并不知情。 “瑶瑶,我出去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 陈高远穿好衣服,出门去了。这个年代,购买电话卡并没有到要使用身份证实名的地步,陈高远找地方购买了一张五十的电话卡,方便后续使用。 没有手机支付,陈高远掏钱买电话卡,摸了四十九了,还差一块,他摸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兜,最后钱倒是凑够了,但他发现,他偷偷装在身上的奖章不见了。 回到暂时住的宾馆,陈高远掀开被子找,趴在地上看床下面。 都没有找到奖章! “瑶瑶,你看到我的奖章了吗?” “啥奖章啊?你的吗?” “不是,我爸的。” “那咋在你这儿呢?” 陈高远忽然接到电话,那个好兄弟确定下了筹集齐钱的日期,明天,明天陈高远就可以找到他取钱。明天取着钱,也就意味着可以买火车票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陈高远穿好衣服,准备出发的时候,看到黄瑶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在床边坐下来,抚摸了一下黄瑶的额头,只是确认到没有发烧之类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哪儿不舒服?” “没事,就是没睡好。” “等咱们拿到钱就可以走了。” 看到陈高远出门去,两分钟后,黄瑶穿衣服起来,也出门去了。 现在时值深秋,差不多转东的季节,天气变冷了很多。她把手揣在衣服兜里面,走到街道上,视线瞭望,然后在附近发现了一个超市,她便缓步走了过去。 从货架上拿下一包姨妈巾,门口结了账,把姨妈巾塞在衣服口袋里面,她就匆匆忙忙的往宾馆的方向赶去。 “黄瑶!” 有人在叫她,她回头一看,是李奇! 李奇背着一个包包,脸上挂着伤,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还包扎了一下! 他快步上来,伸手抓住了黄瑶的手臂。 “黄瑶,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们家人到处找你,你妈心脏病都犯了。” “啊?” “你赶紧回家看看吧。” “我知道了。李奇叔再见!” 黄瑶挣脱开了李奇,神色慌张,向前方快步逃离。李奇本想追上去,但前面一辆卡车从里面倒车出来,拦住了李奇,当卡车全部倒出来,早看不到黄瑶了。 这一幕,被街道对面的陈高远看到,他的目中,露出思索。 晚上的时候,黄瑶一直等着,陈高远没有回来。她掀了掀被子,把沙发收拾了一下,洗漱完后,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缓缓醒了过来。 陈高远回来了。 他不是很高兴。 他准备了一部换了电话卡的手机给黄瑶。 “你不相信我?” “李奇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跟他是碰巧遇见的,我出去买了个东西,走着走着就碰到了……” “钱我已经借到了,买了明天早上的火车票。你跟我一块走吗?” “高远,我觉得我们不能够就这么走了。” “我们不走怎么办?尸体就在哪儿放着,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如果我们走了,我们的父母怎么办?” “那我们回去自首,被判刑,坐牢,父母就好受了?你这样回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陈高远一定要对你负责。” “你不用管我,你应该为你爸爸想想。如果那个奖章,当晚掉到了现场……” “别说了。” “我们,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两家人都这么就完了。” 电话响了。 是陈高远的妈。 “喂,高远,你在上班呢?” “妈,我上班呢。” “我看天气预报了,马上要变天,你上次走的急,准备的衣服搞忘拿了,你啥时候回来拿啊?” “我不冷,我爸呢?” “你爸?你爸修猪圈呢。” “那我过两天回去取吧。” “好,那你忙吧,再见。” “再见,妈!” 陈高远挂了电话,他坐在床边,黄瑶坐在床上看着他。 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们回去自首吧。” 第二天早上,黄瑶被陈高远叫醒。 “瑶瑶,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 “回家。” “你想通了?” “我想通了,但有个事儿你得听我的。” “啥事儿?” “我一个人去自首,那天发生的事儿,你都不知道,与你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不行,我跟你一起,我可以证明你是无意的。” “好歹是条人命,万一判个死刑,死我一个就够了。你回去,把孩子生下来,算是给我们陈家留个后。也算是给我爸,有个交代。” 收拾东西,把房间退了,住了有四五天时间,这点钱,陈高远还是拿的出来。 黄瑶坐在电瓶车后座,陈高远骑着车,两人从县城折返。 回家去了。 在靠近村子的时候,陈高远捏刹车,电瓶车的车速变慢,渐渐停下。 “瑶瑶,就到这儿吧。你从这边的小路回去,不远。免得被人看见说闲话。” “恩,你慢点。” 黄瑶下车。通过后视镜,陈高远可以看到,黄瑶一直在目送自己。 独自骑着车,从乡村修建的水泥路开过,秋风扫动落叶。陈高远的车速,再次变慢,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送殡的队伍,队伍中,各个披麻戴孝。 在队伍最前方,陈高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拿的黑白相片。 是白虎! 陈高远满肚子疑惑,看着队伍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在队伍后方,有个身材微胖的男子,看到陈高远把车停着,目光怔然,打了声招呼。 “高远,你回来了?” “这是?” “白庆国的弟弟,白虎。今天出殡。” “人…人咋没了?” “听说是喝醉了,躲在草垛上抽烟,睡着了以后,把自己给烧死了。这么年轻多可惜了,我先帮忙去了。” 男子说完,就跟上前面的送殡队伍,帮忙去了。 陈高远满腹疑惑。 …… …… …… 晚上的时候。 大壮坐在自己的副食店里面,手里把玩着给赵媛捎回来的洗面奶。期间还拿在鼻子上深嗅。 李奇从外面走过来,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伤痕! 看上去一切正常! “拿包烟!” “再拿个打火机!” 大壮手边就可以拿到烟,听到李奇隔时拆分开来的要求,大壮将打火机递出去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李奇拿着打火机,按着试了试,一切良好。 他拿着烟,在大壮面前扬了扬,想请大壮抽一支,但大壮不会抽。李奇在副食店内转悠,看货架上面摆放的东西有不有自己还想要买的,毕竟长夜漫漫。 大壮则是在副食店门口收拾一些不用的纸箱子,不多时,他看到黄瑶从店门口经过,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大壮也没有在意,把箱子抱回店内。 “那个,我准备关门了。” “哦,好。” 李奇看了大壮一眼,离开副食店,朝黄瑶离开的方向走去。大壮关门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也没有多想,自己站在副食店内,把铁门拉上。 …… 赵媛的房间。 她事先把和老公齐民述的结婚照放在床头柜,然后再去给李奇开门。 完事儿后。 赵媛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头发,李奇接到媳妇的电话,聊了一些家常。 “过几天,齐民述就回来了,你不要再来了。” “那个瘸子?你赶紧和他离了得了。” “每次一提离婚,他打的更狠。” 齐民述有家暴的习惯,特别是每次喝酒了之后,经常把赵媛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下手之狠辣。齐民述是个瘸子,甚至有些时候还拿拐杖打。 “这个畜生,早晚找人弄死他。” “我还真想过,有一次,他喝醉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就觉得,这是个机会,我从厨房里面拿着菜刀站过来,真的很想一刀砍下去,我也就解脱了。但是我不敢砍,在这里,我无依无靠,他死了,我怎么办?但一想到他喝醉了折磨我的样子,我就真的想砍了他,但我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而且,万一我一冲动,真的把他弄死了,尸体该怎么办?搁哪儿啊?” “这好办啊,把他拖出去埋了。” “埋?买哪儿啊?埋哪儿都不保险,总担心有一天会被人挖出来。再说了,这家里少了个人,总的有个说法吧?” “有个办法,一定保险。把尸体拖到山上烧了。” “这不明摆着让人发现吗?” “你别光烧尸体啊,你连着周围的荒草烧出一片来,就让人误认为是无意中被烧死的。像老李头那样。” “可是我们家不种地,街坊邻居都知道。他在城里打工,这烧荒也说不过去啊。” “这就看你怎么说了,那死瘸子爱喝酒,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他喝多了窝在那草垛里面睡着了,烟头把荒草点燃,烧死了。其实因为这事儿,村里也没少死人,所以,人家也不会愿意多想。第二天被人发现了,你出面认个尸,连警察都不用惊动,直接拖回来把他埋了,正大光明,绝无后患。” “可是尸体那么重,别说山坡了,我连大门都拖不出去。” “我帮你啊!” 听到李奇的承诺,赵媛冷笑一声。如果李奇真的有这个胆子,当初李奇的父母出面阻拦李奇和赵媛的婚礼的时候,他就不会愿意一个人躲得远远地。 把这一切都扔到赵媛头上,让她一个弱女子承担这一切。 当初,如果李奇勇敢点,有担当一点,赵媛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嫁给齐民述那个瘸子。 话题全引到了李奇身上,当年的事情,让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没聊几句,他拿着外套,离开房间,走到了外面皎洁的月光下面,夜路不显黑暗。 走在树林中的时候,李奇双手抱在胸前,微微蜷缩着身子,他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往树林中看去,他什么动静都没看到,又快步离开了凉飕飕的树林。 第二天早上。 赵媛站在镜子面前,梳理头发,听到有人在敲门,她从床边走过的时候,赶忙将她和齐民述的结婚照拿出来放在床头,方才小跑着去开门。 “谁啊?” “是我,赵媛姐,村长叫你去村委会一趟。” “好,啥事儿这么着急?” “因为李奇。他把黄家闺女黄瑶给烧死了。” 赵媛赶到村委会门口的时候,一伙伙人把李奇给揪住,李奇的脸上挂了几个伤痕。他们本来还想下重手,村长出面拦住了,他们这是给村长面子。 “赵媛,你来了。找你来对个事儿,你照实说就行了。” “好,村长。”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是!” 看到赵媛不带犹豫的点头,没有否认,李奇急了,昨天晚上你明明和我呆在一起! “赵媛,你要说实话啊!” “李奇你给老子闭嘴!” 村长把赵媛支开,黄瑶的父亲跟着,他在慢慢的给赵媛说起事发缘由。 “赵媛,是这样的,你黄叔家的闺女,黄瑶昨天晚上失踪了。” “不是失踪,我闺女就是被李奇那个王八蛋害死的。” “先冷静冷静。” “赵媛,黄家人说,这是李奇干的。但李奇说,昨天晚上他去你那儿了。所以,现在只有你可以证明李奇的清白。” “他胡说,昨天晚上,我就一个人在家里。” “李奇,你个无奈,还想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黄瑶的父亲说着,就冲过给了李奇一拳,很生气,要不是众人劝阻,第二拳又落在了李奇身上,李奇身上的伤势固然很疼,但再疼也比不了赵媛的谎言。 明明赵媛可以帮他。 而她却矢口否认。 赵媛没有再多停留,失魂落魄的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没多久,刘主任就又来敲门了。 赵媛把门打开。 “赵媛,我说个事儿,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啥事儿啊,刘叔。” “那个尸体,早上发现的那个,那不是黄瑶,是,是你们家男人,齐民述。” “谁?齐民述?” “我也说不清楚了,你赶紧去村委会吧。” 赵媛跟着刘主任,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村委会,这个时候,李奇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在村委会门口,放了一口黑色的棺材。 有一些被大火燃烧过的物品,被呈现出来,很多都显得一片焦黑,无法辨认。 而其中,有一个物品是身份证,烧的只剩下一小半的身份证,但可以通过这个残破的身份证,辨别出这是齐民述的身份证。 赵媛拿着齐民述的身份证残片,目中若有所思。 “赵媛,这个身份证,是从烧焦的尸体上发现的。他是齐民述。” “嗯。” “要不,你再尝试着联系一下齐民述?这要是万一再搞错了……” “不用了!” 在村委会的不远处,很多人在围观,讨论那个被烧焦之人的身份。这个时候,李奇满脸的伤痕,缓步走到这里,听到这些话,透过人群,看了赵媛一眼。 而后便离开了。 赵媛站在村委会门前,神色怔然,看着棺材,手里拿着残破身份证的手出现抖动。同时,她的眼眶,慢慢的变湿润,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滑落下来。 嘴里轻唤民述。 看上去很难过! “赵媛,你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是啊,你不要太伤心。” 大壮走到赵媛身边,安慰赵媛,想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一下赵媛的后背,但手伸出去又缩了回去,站在旁边,看着赵媛,说上一些安慰的官方客套。 “那村长,这棺材,我又移回家去了?” “这样,你先别管了,我帮你安排,你先回去歇息着。” 大壮当即表态,村长和刘主任都分别点头,同意赵媛的要求。 回到家后。 赵媛把房门关上,抹了抹脸颊的泪水,不见任何悲伤,掏出手机给李奇打了电话。 通了,没人接。 再打就是关机了。 她想确认,齐民述的死,是不是李奇动的手! 另一边。 李奇被打的很重,顶着满脸的伤痕,拐过弯就回家了。他晚上和赵媛的那些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李奇媳妇儿挺着个大肚子,在房内坐立不安。 “小凤,开门啊。” “滚,李奇,有多远滚多远。” 周凤挺着个大肚子,把小心翼翼敲门的李奇给骂了一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周凤的mama王淑芬,五六十的一个老奶奶,去帮李奇开了门。 李奇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