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姝眉难产 佑熙相助
这时六六回来了,他正和周霆的长子周瑚一起启蒙,所以也就得知又要多个小表妹。 他有点着急:他还没弟弟呢,人家又有meimei了,这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了还。 行过礼,六六忙不迭的问姝眉: “娘亲!你肚子里的弟弟和meimei什么时候出来,六六想和他们玩了!” “他们?” 姝眉奇道: “你不是说娘亲肚子里的是弟弟么?怎么又多了个meimei?” 六六有点不好意思: “听瑚表哥说他又要有小meimei了,我想着娘亲一下生两个,一个弟弟一个meimei,我就和瑚表哥不差啥了。” 姝眉被儿子的说法逗笑了,敢情他们小哥两说要啥就来啥啊? 刚要对儿子解释,突然感觉被刚才一笑震的肚子更加抽紧,下身还呼的有东西流出。 心里一惊,可能是见红了。 怕吓到六六,她先长长吸了口气,镇定了下情绪, 微笑着对他说: “不管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meimei,六六都不差啥。你瑚表哥的meimei也是你的小表妹呢,再说他没准得的还是个弟弟呢?” 六六一想也是这个理,也就不纠结了。 姝眉忍着肚子加剧的疼,按捺着心慌,对小舅母说: “舅母能不能请你带六六去府上,替我问候一下外祖母?” 王勇之夫人自然同意,她很喜欢六六的。 姝眉又和六六说了自己的意思。 六六也时常去太姥家,太姥姥对他慈爱得很,想到自己都能替娘亲尽孝心,更是开心的应允。 打发雪碧带六六下去收拾东西,姝眉才彻底绷不住了。 这时众人也发现了她的不妥,听她说了情况,王勇之夫人哪里肯这个档口离开? 曹姑姑麦香她们则是忙着准备生产事宜。 姝眉有种预感,这次生产不会像生六六时那么顺当, 杨毅不在跟前,她怕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吓到六六,相比遇事只会哭的婆婆,她更信任自己娘家人。 可二嫂也正在生产,不能把六六托给娘亲,怕娘亲两头牵挂受累。 现在唯有托付给姥姥家才放心。 她咬牙撑着对小舅母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勇之夫人很快明白,答应这就送六六去自己家,回头她再马上回来。 姝眉吩咐麦香先别通知娘亲,等二嫂生完再说,这才放心进了产房。 稳婆和大夫是早就请来养着的,产房也早就准备好。 可麦香心里还是突突的跳,总觉慌得不行。 她暗暗叫出红袖,让她去周府守着,就说咱家奶奶关心周府二奶奶,让她等消息呢。 其实是等万一有需要,赶紧请老夫人过来。 现在府上大爷不在,咱家奶奶最想见的就是老夫人了。 红袖匆匆领命而去。 麦香看曹姑姑不慌不忙的指挥家人们各就各位,心里也踏实了着,可还是忍不住问曹姑姑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大爷。 曹姑姑面上镇静,实际心里也没底。 她是有些医术的,也知道姝眉这胎可能很大,生时难免遭罪,偏能主事的都不在府中。 所以她也没怎么犹豫,提出让周大顺去通知正在京师郊外出任务的杨毅。 事情还真如姝眉和曹姑姑所料,姝眉先是见了红,也破了养水,宫缩一阵紧似一阵,可是就是宫口开不到,生不下来。 疼得姝眉牙关紧咬满头大汗。 娘亲杨毅都不在身边,她心里慌还委屈,可是却没法哭给谁看。 上次生六六没用到的软木塞,这次用到了。 她死死咬在嘴里不吭不哭,一次次的按稳婆的要求挣扎着用力。 不知过去了多久,疼痛让时间格外漫长,终于姝眉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稳婆也有些慌,已经生一天一夜了,这么下去产妇和孩子都有危险。 外面唯一的主子陈氏早就慌的六神无主。 匆忙赶回来,一直陪着的王勇之夫人也不好越过陈氏做主。 去请杨毅的周大顺也还没回来。 看着一院子的慌乱,麦香咬牙决定去喊王氏老夫人。 她心里第一重要的是姝眉,所以她也顾不得别人了。 等她几乎疯了一般跑到周府时,门口正在放鞭炮,原来周府二奶奶顺利产下一女,正阖府庆贺。 王氏看到发髻散乱面色惊慌的麦香,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麦香说了姝眉的险情,已经为儿媳忙了一天一夜的王氏眼前一黑,被众人扶住后,顾不得府上的事,只让人去请张晴娘亲张夫人,请她来照顾张晴一段时间,就匆匆赶往女儿处。 王氏的到来让一干人多了主心骨,先是让大夫针灸刺激姝眉醒来,再灌上上等参汤。 姝眉有了点力气,又挣扎了一回,还是无果。 迷迷糊糊见看到亲娘,姝眉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对不起!妈!” 王氏听到女儿的称呼,几乎崩溃, 她清楚的记得女儿三岁时一次高烧,差点丢了性命,那次半昏迷中女儿就这样叫过她,然后就没了气息。 当时的那种绝望今天又涌了上来。 她想嚎啕,她想大骂,可她不能也不信,那次女儿都没了呼吸,不还是回来了吗? 王氏看向大夫和稳婆,深施一礼: “老妇恳求几位再想想法子,如救了小女,周家杨家定有重谢,日后各位如有所求,定倾力相助!” 几个人那敢受诰命夫人的礼? 再说不管周府还是杨府那个不是权势赫赫? 这么重的许诺谁不想拥有? 可是他们真的无能无力啊! 唯有一个稳婆面带犹豫,慈母王氏哪会错过分毫,立即问她。 那个稳婆上前行礼后,还是迟迟疑疑的,在王氏的催促下才说: “尊府夫人因胎儿过大,产道开不足才导致难产,老妇知道宫中有一名陈御医,在这方面最是了得。当年先太后生七王爷时,就和夫人情况差不多,可惜陈御医当时还不出名,被允许救治时为时已晚,只保住了七王爷,那先太后却……如果现在能请到他,夫人和肚中少爷都会没事的!” 王氏狂喜,就要派人去请。 可她是慈母情急,没有细听对方身份,陈大夫不是太医是御医,也就是皇帝专用,谁有资格请的来? 否则那产婆也不会犹豫再三才说。 等王氏醒过腔儿,又如冰水浇头: 目前只有杨毅才有可能求皇帝给这个脸面。可 到现在不见杨毅回来不说,就算回来再按规矩进宫求皇帝,再带御医回来,也得耽误好长时间,万一女儿像先太后哪样了呢? 王氏不敢再想,红着眼命黄衫飞马去找杨毅。 王氏心里暗自咬牙:他要是敢以公事为先,误了她女儿的性命,周家再也不认他这个姑爷! 然后她又去派人找周纪秋回来,让他想法找人求皇恩。 做母亲的王氏不相信女儿会如此薄命,镇定的指挥人给姝眉用参汤吊着,自己握着女儿冰冷的手搓着,温柔坚定的给姝眉打气。 已经疼麻木的姝眉昏昏沉沉的,恍恍惚惚,似乎回到了现代。 老妈喊爱赖床的她起来,她假装没听见继续假眠。 又恍惚一个男声: “老婆!起床了!吃饭了!” 声音似是杨毅又不太像。 姝眉想睁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叫她老婆,可是浑身是那么沉,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一会儿又换成娘亲的呼唤:“眉眉!醒来!” 姝眉喃喃:“娘!再让我睡会儿” 一会儿又是六六的哭喊:“娘亲!别丢下我!” 姝眉心里巨疼: “宝贝!娘不要谁也不会丢了你!,娘只是太累了,想歇一会儿~” 王氏看到女儿的嘴唇翕动,眼角流出泪水,气息越来越弱。 心中大恸,终于失声痛哭。 此时产房门被猛地推开,黄衫一手拎药箱,一手拉着一个老大夫闯进来,顾不得规矩,隔着屏风大喊: “老夫人,姑娘有救了!” 黄衫情急喊姑娘等没规矩的举动都还是小事,她还干了一件更不符规矩的大事。 她对姝眉的情感之深不用说,却和别人思考的角度不一样。 在姝眉在死亡线上挣扎时,她就一直想法子。 她一开始就想到找太医什么的,可惜她姐夫陈峰辞职了,否则找他简直小轻松。 所以她一直在脑子里搜寻找哪个更有用。 等王氏命她再去请杨毅时,她正想到一个人。 所以她虽马上领命而去,却没有去找杨毅。 她知道杨毅多么宝贝姝眉,不可能听到消息还不马上回来,定是消息还没传到他哪里。 周大顺都传不到的消息,她也一样没啥用,不如直接求那个人。 黄衫记得很清楚,当年在旧都周家别院,她奉姑娘之命去伺候那人。 他对姑娘肯定不一般,看向姑娘的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当时姑娘还为他吹了一曲,想来对他也该有几分不同的。 所以黄衫决定赌一赌。 结果她赌赢了! 杨毅正策马狂奔在回京师的路上,原来他明里去京郊大营巡视,实则是去北平府和周霆商议作战计划。 所以周大顺去京郊大营找他时扑了个空。 可是事关机密,别人也不能告诉周大顺实情。只能让他等着。 好在杨毅惦记快要临盆的姝眉,和周霆快速商量好,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半路上居然收到了黄衫的飞鸽传书。 原来黄衫虽然没按王氏的吩咐去找杨毅,却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放出了两只信鸽。 其中一只还就真的找到了杨毅。 杨毅一看黄衫纸条上的内容差点没发疯,派副将去京郊大营交待有关事宜,自己则疯了一样催马狂奔向京师。 而此时的繁花坞外,站着一位长身玉立、气质高贵的青年,正是面色凝重的李佑熙。 黄衫找的人就是他。 也许是在旧都周家别院,他盯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情意和痛苦太深刻,让黄衫无法忘怀吧,莫名的她一直有意无意打探他的消息。 自从别后,李佑熙似乎一直在戍边,迁都时才回来一次,也一直没听到他娶正妃的消息。 现在可能因为要打鞑靼,被皇帝调回了京师。 所以黄衫在考虑救姝眉的人选时,很快就想到了他。 在大明,除了皇帝和太上皇,就是这个七王爷最尊贵了,求他进宫请御医再合适不过。 她策马来到七王府门口,先给看门人递上个大大的荷包,再请他给七王爷递上一封信,还对看门人声称她是王爷的故交,七王爷越快看到这封信,以后给他的封赏越大。 看门人似信非信,不过看在那大荷包得份上,倒没怎么耽搁。 层层通传下去不久,七王爷竟然骑马狂奔而出。 他奔至黄衫跟前,猛地勒缰立马,高坐马背的人俊美异常,如同神袛般俯视着她,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焦灼。 他盯了黄衫一眼后沉声问:“你纸条上写的可是真的?!” 他的逼人气势和盯视让黄衫一时有些怔愣,等李佑熙剑眉一拧,她才猛然清醒,狠狠点头: “我家姑娘已经遭了一天一夜的罪了,情况很不好。” 李佑熙猛地拉转马头,双腿一用力夹,马立即从黄衫身边蹿了出去, 身后丢下一个字:“走!” 黄衫本能的上马跟着飞奔而去。 此时此刻李佑熙正死死盯着姝眉的院子。 杨家下仆虽因主母难产有点慌,但得益于姝眉平时对他们的训练有素,表现的慌而不乱。 看到这位随着黄衫和御医而来的贵公子,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却都各个对他毕恭毕敬。 大管家周来恭请李佑熙正厅就坐喝茶。 李佑熙也不答话抬手拒绝。 周来又给他拿来座椅,他也不坐。 起先看了黄衫的求救信,李佑熙飞马闯入皇宫,直奔太医院,把陈太医和药箱夹到自己马背上,又一路奔出皇宫。 把宫女太监们惊吓的以为有人要行刺皇帝。 守卫们看到他劫持的老头还纳闷:难道这老御医是刺客? 陈御医:我宁可被当做刺客一刀砍死,也不愿意这样被夹死,颠簸死!哎呦!我的一身老骨头喂! 等陈御医看到姝眉的情况时,才知道七王爷为什么这么急,这个正生产的贵夫人,和当年的太后情况一模一样。 好在他被请来的及时,应该有救。 果然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不久一声嘹亮的婴啼从产房传出,姝眉生下一个八斤多的胖小子。 这让不少人喜极而泣。 一直站在院外的李佑熙更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才发现冷汗已打湿衣衫。 这么多年他一直远离有小丫头在的地方,以为自己不看不听便会忘记或淡去有关她的记忆。 可刚才他呆站在她的院外,过往的一幕幕如此清晰的蜂拥而来,她依然牢牢刻在心底,以为尘封的一切,却早已暗暗开出了花。 李佑熙不敢想象,院子里产房中那个生死悬一线的人,如果真的……他会怎样。 李佑熙有些贪婪的环顾四周,这就是有她的地方,似乎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她还在!真好! 谁知不一会儿黄衫神色仓皇的奔出来,姑娘产后大出血了! 李佑熙的心再次跌入谷底,冲动的要冲进院子。 黄衫拼死拦住,他要是冲进去,就算姑娘被救了,以后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本来是救人反成了害人。 她告诉李佑熙:“陈御医说皇宫大内有一极品天山雪莲,止血有奇效,您看……” 黄衫话还没说完,李佑熙已经不顾形象的转身狂奔而去。 黄衫呆呆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什么东西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