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们，至于么？
鉴于夏木的恶劣品行，莫恨天决定得从娃娃抓起，改良他的世界观，于是下了这个只对林可怡气息有感应的禁咒。 只是一想到不仅自己，连老婆孩子都毁在了张罗手中，他气不打一处出，干脆在赐予裁决身份时，给夏木弄了个恶心禁咒。 正是这次催眠，才让卢庭渊知道夏木的记忆，到底残缺了哪一部分，哪一部分需要让他重新忆起。 比如《盗经》，就是卢庭渊认为夏木必须记起的。 王竹并没有他自己认为的那么不堪。 他在堪舆和阵道上的天赋，早就入了卢庭渊的法眼。 所谓天资不行，在卢庭渊这种拥有通天手段的人物面前，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他完全有能力，改造王竹的资质，所以王竹才会在日记中出现。 然而后来的发展，却和日记记载大相径庭，完全是因为无辜的王竹，遭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王竹看到的日记没有错，卢庭渊的本意，是想做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良师。 可惜卢庭渊低估了自己对张罗的憎恨程度。 当夏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时，他越看夏木越来气，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祸害。 可是他又不敢。 无法排解的憋屈，促使卢庭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与夏木的对立，自然就发生了。 苏寒月没有他那么大的怨念，相反，她非常欣赏张罗。 用情专一，不是每个女人梦想中的美好男人形象么？ 张罗又没做错什么，错的只是缘分，以及识人不清罢了。 但是她理解丈夫的痛苦，不想给他带来无谓麻烦，所以从夏木出现后，直至重返仙域，便再也没有再世人面前路面。 …… 可惜卢庭渊不是弃仙，很多事有点想当然。 夏木就是张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张罗，踏入了弃仙境的张罗！ 无论发生过什么，他都不会变成别人，何况是一个无上金仙，哪里具备这种能改变弃仙个性的能力。 真正能改变夏木的，只有夏木自己。 所谓的弃仙，按修行境界划分，是属于完全领悟了已知三千大道的修士。 曾经有推断认为，弃仙境理论上和天地同寿。 完全领悟了天道，还会存在天人五衰吗？ 踏入了弃仙境的张罗也无法证明，除非天荒地老。 然而张罗并没有等到天荒地老，在踏入弃仙境后不到一千万年，就开始渡弃仙劫了。 这往往会给人一种错觉，如果弃仙真的已经天地同寿，毛病才去冒险。 “既然有劫数，说明还有我们看不到的世界，我去帮大家探一探。”这是当初卢庭渊问起张罗为什么要渡劫时，张罗的回答。 但是探一探，就不等于说，天地同寿不是真的。 事实上，弃仙境确实与罗天仙域同寿。 天地同寿的张罗，怎么可能被天劫杀死？除非如凡界修士的飞升仙劫那样，天劫来自更高级的空间。 但是弃仙劫不是。 所弃仙天劫，已经无法威胁到其生命，因为这个仙劫，来自于罗天仙域本身。 如果形象比喻，此劫就如罗天仙域的天道，试图挽留而不是诛杀张罗。 夏木还是张罗，只不过确实因为云落界的经历，导致其人魂独立意愿过于强烈，从而出现了夺舍后遗症。 卢庭渊以为夏木忘掉了乔琬琰，其实不是。 夏木只是被真相打击得实在太惨，刺激得他出现选择性失忆的症状罢了。 当林可怡说出那句“坏女人”时，夏木所有的记忆，包括被他刻意遗忘的那一部分，骤然出现。 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无法逃避得了，迟早必须面对这场对他而言，过于残忍的悲剧。 从没有一个人说过，已经飞升到不知哪里的乔琬琰，是坏女人。 唯独林可怡例外。 为什么你要毁了你们爱情的见证物？ 是，可能高级空间，确实容纳不了低级空间的物品，可是你完全可以将一纸书送回宗门，作为圣物，供世人瞻仰。 这是林可怡的逻辑。 也正是这个逻辑，让迷乱的林可怡，潜意识里，永远都不会原谅乔琬琰，永远都觉得她配不上圣后这个称号。 整个世间，只有林可怡一个人看清了，她真的配不上！ 如果不是夏木的人魂重生在云落界，如果不是云落界已经沦落到末世，夏木极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就算某日苏醒宿慧，也永远只会忠于乔琬琰。对于林可怡，撑死了如他今日对于慧那样，只有同情，而没有爱意。 哪怕只是人魂，哪怕身处末世，夏木依然拥有逆天资质，成为当时云落界，唯一一位突破了出窍期的修士，并苏醒了宿慧。 苏醒了宿慧的夏木，当然明白天地人三魂，不过是自己的三个分身，为了给最终融合创造有利条件，本打算转世重生。 临走前，出于缅怀心态，他决定回乔琬琰曾经的宗门瞧瞧。 这个宗门，本来贵为一品，也曾因为乔琬琰和毕洛，辉煌一时。 但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在修真末世背景下，这个宗门遗迹，连残垣断壁都称不上，完全靠夏木强大的前世记忆，以及超越世间所有人的手段，才勉强被他认了出来。 无数年岁月下来，原本什么都不该剩下的，可是谁能想到，乔琬琰曾经的道侣、毕风澜的墓地居然没有腐朽！ 夏木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墓地，被改造成了一个凝魂大阵。 没有人比夏木更熟悉这个大阵，这本来就是他教给乔琬琰的。 这个大阵，是夏木前世进行的一项试验而已。 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试一试，能否不通过炼化他人魂魄这种残忍手段，就能迅速修复修士残缺的神魂。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夏木都是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人。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上苍赋予了他伟力，他自然想要回馈。 这叫秉性，是一脉相承的。 这个墓中，果然有一个被修复了的神魂，这个神魂已经凝成实体。 下一步，应该就是利用大阵模拟天道，逐渐凝结出rou身。 可惜这里是末世。 无数年过去了。这个神魂，不仅没有凝成rou身，反而如被囚禁镇压一般，死不了，也活不过来。 “杀死我！” 这是那个灵魂见到夏木时的第一个愿望。 “好！” 夏木当然知道他是谁，对于他的愿望，自然会尽量去满足。 “如果可能，帮我一个忙。”神魂请求道。 “你说。” 神魂想了很久，却惨笑一声：“算了，不提也罢。”便静待夏木打开凝魂大阵。 一旦与自然接触，他就会魂飞魄散，从此解脱。 夏木道：“你我有幸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神魂觉得也对，便道：“你认识乔琬琰和毕洛不？” 夏木轻叹道：“谁不认识？” “他们很厉害？”神魂愕然。 “很厉害！”夏木大致说了下。 “呵呵，哈哈哈，这贼老天，瞎了！再见！” “好，再见。”夏木也不墨迹，伸手抓住那道神魂。 神魂有些意外：“你想干嘛？” “帮你解脱。”夏木冷然道。 前世夏木，依然有两个原则。 第一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二原则，如果琬琰要犯人，第一原则自动失效。 他明显感觉得出来，毕风澜对乔琬琰有深深的恶意。 亏老子当初还为了你和琬琰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而感动，还主动为你们能团聚而不遗余力。 更重要的是，一个本来该在数十亿年前就消失的灵魂，为何会存活至今？ 琬琰从哪里找到了你的残魂，为什么要复活你？ 夏木的心很疼。 一向与人为善的夏木，为了获悉真相，对这条活得不耐烦的神魂进行了搜魂！ 魂散了，再也不会复生。 夏木的心，也死了。 他在凝魂大阵中，呆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阵中，仿佛整个世界与他绝缘。 “不死，好痛苦……” 一年后的夏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流了第一滴泪。 血泪！ 原来，毕风澜虽然是乔琬琰的道侣，然而这个道侣，却是双方长辈指定的。 这个指定，并不光彩，只是毕风澜耍的手段而已。 乔琬琰太美了，美得使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她，哪怕她其实早就有心上人了。 乔琬琰真正爱的，是毕洛！ 她爱的，居然是毕洛！！！ 毕洛的天赋，比毕风澜高得多，很快修为就超过了毕风澜。 毕洛要报夺妻之恨，却被乔琬琰制止了。 但是乔琬琰飞升后，没人治得了毕洛。 毕洛杀死毕风澜，然后用仙器禁锢了他的神魂，号称要让毕风澜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凝魂大阵中那个残魂的来历。 难怪初识毕洛时，夏木总见得他挂着一个破朽的仙器。 后来飞升仙界了，他还带着这个破玩意儿，说这是来自凡界的唯一纪念品，舍不得扔。 后来乔琬琰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把这个破朽仙器给没收了。 可惜那时候的夏木，才不过仙域最低级的人仙，看不穿这个仙器的用途，还以为是毕洛的防身之物。 哪里知道，原来这里面，竟然装的是乔琬琰堂堂正正的丈夫神魂！ 或许是飞升将至，乔琬琰想起来要补偿，于是布设了这凝魂大阵，欲让毕风澜复生，从此了却这一段恩怨。 毕风澜罪有应得，夏木一点也不同情他。 可是为什么？ 你爱毕洛，只要和我挑明，我怎么可能会横刀夺爱？ 哪怕你并不爱我，我爱你就够了。 你要学什么，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教你，包括毕洛，我依然会毫无保留。 我只是想让你幸福，仅此而已。 难怪明明都已经弃仙境了，你居然还要鼓励我更进一步。 我当时也没想别的，也确实认为你说得对。 天地同寿，如果罗天仙域也会死，怎么办？ 为了你，我选择继续突破。 弃仙劫？其实根本就是个屁。 明明我已经看到另一个世界了，那个世界正触手可及，本来有十足把握渡过。 我当时想的是，扛过这一波天劫后，利用飞升间歇期，帮你也引劫，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结果就在天雷最猛烈之际，你脸露关怀，忘了掩饰自己的气息，使得我突然感知到，你居然怀了我的骨rou！ 本来我把什么都留给了你，一无所有，就是怕你渡不了劫，我会一个人熬上不知多少岁月才能再和神魂重凝的你相聚。 如今又心潮起伏，情绪波动，导致原本可以轻松渡过的弃仙劫，趁虚而入，将我碾成了碎片…… 哪里有什么骨rou，根本就是你伪造的气息，对不对？ 我就说嘛，为什么当时的毕洛，笑得是那么的诡异。 “你们，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