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弹尽粮绝
首领的命令一下达。 众人虽然不甘，但终究还是纷纷离开了堤坝。 伏念这几日已经抽调了部分的土袋和人力，在部落中已经划出了一道渠沟。裳儿和两位长老更是挨家挨户地慢慢拜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服了部落里的所有人。 堤坝处众人都已离开，只留下了伏念孤身一人。 他长长一叹。 “成败在此一举了啊！” 他不再犹豫，起身上前将土袋制成的堤坝中间处的一座土袋子用力拽了出来！ 堤坝的一面瞬间崩溃，愤怒的洪水立刻一股脑地将左边撕开一个大口子。 洪水，进来了！ 它犹如一只饿狼找到了肥美的羊羔，疯狂地涌进了地面。不多时，地面便满是泛滥的洪水。 姜族部落的驻扎地离黄河边上约有数里，不到半个时辰，洪水便已经来到了姜族部落。 洪水冲进来，南边的土地瞬间全部被淹没。 姜族部落所住的还只是草屋，都是用木头所做的柱子。 如此脆弱的结构怎么可能抵抗得住这猛烈的洪水，草屋瞬间就被洪水冲散。 所有部落的子民都站在北面的土地上，看着洪水肆意摧毁他们的家园。 女长老哭泣呼喊。 “先祖啊，请原谅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没能保住你们留下的土地啊！” 说完她便跪了下来，姜族族人也都纷纷跟着跪下哭喊。 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姜族部落哀嚎遍野。 伏念看着这些朴实的人们也是鼻子一酸，各种悲伤无奈涌上心头。 为何偏偏要让这些无辜之人受苦呢？ 他再一回头，裳儿也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但他清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主持大局，而那个人只能是身为首领的自己。 伏念站在高处，对着仍哭泣不止的姜族族人高声呼喊。 “所有姜族部落的子民们，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心中的神明。 “没能保住列祖列宗留下的基业，是我的无能。但我们还有一半的土地，我们必须守住！现在！所有能动的男人拿出所有的农具立刻加固中间的土墙，一定要保住我们另一半的家园！ 所有能动的女人听从夫人的安排，将部落中剩下的食物和药物全部搬进北边的屋子！确保不要让雨水打湿，要让每个人都能得到足够的食物供应！ 万众一心，保住我们的家园！” “我们还有首领！还有希望！列祖列宗保佑！” 路立刻大声响应。 其余众人也跟着纷纷大喊。 “我们还有首领！还有希望！列祖列宗保佑！” 姜族部落数万的族人全部高声大喊，声音响彻天际！ 甚至将那一直猖獗的洪水声都盖了下去！ 伏念拿过一把铲子将土铲进土墙之中。 首领带头，所有人都纷纷动了起来。为了自己的家园，所有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每个人都贡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没有任何保留。 ...... 是夜，忙碌了一天的伏念终于得到片刻休息的时间。 他伸出双手仔细端详一番，双手劳累了整整一天，手上现在已经满是血丝。 他再抬起脚一看，脚下已经满是褶皱，看着比百岁老人的皱纹还要渗人。 但幸运的是他的判断没有错，北边的部落算是保下来了。 耳边依旧是哗哗直下的雨水声，这瓢泼大雨似乎也没个尽头一般。 他清楚就算能保住北边的土地，也只能坚持一个月。 唉，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啊。 “念哥哥。” 裳儿走进草屋内，脸上也满是疲惫的神色。 她是担任后勤指挥工作的，这一天下来恐怕也够她折腾的了。 “裳儿，今天情况如何？” 裳儿先是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对着伏念报告道。 “念哥哥，部落南边的土地几乎已经全部被洪水淹没，草屋基本是保不住了。而先前我们挖的地沟，会暂时保护北边的土地。 原本部落南边房子的族人已经被安排进了房子，与北边的族人一起同住。虽然挤了点，但这是非常时期，目前没有族人有异议。 食物和药物分别被放置在最坚固的北面几座房子中，已经派了人去守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伏念点点头，他心中欣慰。 也亏自己捡到一个宝，裳儿真是一个贤内助。 “裳儿辛苦了，今天就让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我也已经派了人今晚彻夜守候，如果有情况的话立刻会通知下去的。 明天我派人去疏通渠沟，一定不能让洪水积蓄在沟渠里。同时再留部分的人再将土墙加固，将土墙尽量垒高。” 裳儿点点头，可眼神之中却满是担忧。 “念哥哥，即使是这样。我估计也只能保住北面的土地一个月左右，如果一个月后这雨还要再下的话，恐怕我们就...” 裳儿咬住嘴唇，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伏念望向裳儿，眼神坚定而温柔。 “成事在天，谋事看人！” 裳儿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男人的坚毅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一个月后。 暴雨。 一刻没有停过。 黄河的怒涛已经将一大片的土地全部吞没，满眼都是洪水泛滥的场面。 姜族部落南边的土地早已成了一片小湖，唯独被姜族族人坚守的北面高地还没有被淹没。 可如今的姜族部落早已筋疲力尽，北面高地被吞没似乎也是早晚的事情。 人困马乏，弹尽粮绝。 姜族部落已经走到了绝境。 北面一座草屋里，只剩下伏念和裳儿两人。 此时的裳儿也丝毫不见平时的活泼灵动。 她有气无力地问道：“念哥哥，你说这里究竟是不是幻境呢？为什么这个幻境会如此真实呢？” 伏念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好多次。 这个幻境实在真实得太可怕了。 他拿出连日来被洪水浸湿的双手，双手先是布满血丝，然后在劳作中被浸湿成水泡，最后水泡也变成了厚厚的老茧。 这样的过程，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伏念无力地将脸色苍白的裳儿搂入怀里，感受着这连日来难得少有的温暖触感。 “不管是不是幻境。念哥哥都会保护你的，也会保护好我们部落的子民。” 裳儿连日来忧愁的脸上也难得舒展了笑颜，苍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血色。 她幽幽道：“不知不觉念哥哥竟真的成为姜族部落的首领了呢。” 伏念微微一笑，也是有些感慨。 自己是何时将这幻境中的一切都当真了呢？ 是从麒麟身上的火焰开始的？ 还是从那波涛汹涌的洪水开始的？ 还是从看着自己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开始的呢？ 自己也早已经忘了。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姜族部落子民的安全。 至于是真是假，自己早已不在乎了。 伏念抱着裳儿，轻轻地说道。 “所以现在本首领必须要去做一件首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