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扰乱注意力的花瓶
上午的第二位访客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此人穿一黑色的海员装，留着浓密的大胡子，进屋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希琳推测他多半是骑马来的。 “卡斯佩尔·安托瓦，‘进取号’的船长。”威尔介绍道。 “欢迎，安托瓦船长。”阿莱莎指了指对面的座椅，“请坐吧。”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时，会客厅的房门突然开了。一名正派人斥候走进房间，单膝跪地。 “寒暄就到此为止吧，二位。”阿莱莎插话道，“还有一些重要事务等着我们讨论呢。” “是啊，”希琳言不由衷地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诸神啊，这可真够疯狂的。虽然夏尔玛平时也不太正常，但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她那独特的口味需要一些认同……我的意思是，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做出那些事的人。” “西尔维娅·夏尔玛是荆棘团的人。她差点杀了我的朋友，还差点杀了我。而她现在已经死了。” “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还不知道？”希琳惊讶地问。 “毫无疑问。”他点点头，“说起来，你有夏尔玛小姐的消息吗？自从封城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虽然我和她私交不深，但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说来话长了，阿格斯先生。”希琳叹了口气。 阿格斯摆摆手，“不，当然没问题……只是感觉有点意外。因为我听说她正在被悬赏，还以为早就藏起来了呢。” “玛尔伦小姐是我的客人，同时也是我的顾问。”阿莱莎解释道，“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有人需要一尊能让人感到亲切的花瓶。”她回答。 “玛尔伦小姐！诸神啊，我没看错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凯尔·阿格斯刚走进会客厅，立刻就发现了阿莱莎边的希琳。 “阿格斯先生的背景没问题，这一点我相当确信。”她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朋友。” 第三位访客居然是艾·冯保险公司的凯尔·阿格斯。考虑到夏尔玛的份，希琳强烈建议阿莱莎不要接见他。但黑夜女公爵似乎对自己的报来源很有信心。 ———— “讨厌，枯叶，闭嘴！” 女精灵幸灾乐祸地挤了挤眼睛，“换句话说，就是一尊能让人感到亲切的、扰乱注意力的花瓶。” “你当然很有用，玛尔伦小姐。因为今天接下来的访客几乎都是你认识的人，所以有你在场的话，谈话的气氛会比较好。” “呃……”希琳感觉备受打击，“我还以为自己很有用呢。” “可你刚才并没有看出船长在说谎，不是吗？”阿莱莎挑起眉毛，“调音师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悄悄向我发出了五次警告，而且每一次都被证实是正确的。粗略估计，她至少为我省下了三十克朗。” “怎么会！”希琳不相信地说。 “调音师小姐说得没错，她的报确实更有价值。” “呃，可是——” “确切地说，是一个可以在扰乱注意力的同时、顺便观察对方有没有在说谎的花瓶。”枯叶眯着眼睛笑了笑，“怎么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学的那些皮毛技巧能派上什么用场吧？” “等等，扰乱注意力的花瓶？”希琳睁大了眼睛，“原来我是这个作用吗？” “别吵了，姑娘们。”阿莱莎轻轻敲了敲茶几，“调音师小姐当然也很漂亮，但她的气质太强势了，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不适合扮演扰乱注意力的花瓶。” “没办法啊，反正我就是不擅长这个。”希琳不服气地扮了个鬼脸，“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自己来呀。”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枯叶耸耸肩，“但你刚刚的姿势太僵硬了，一看就是故意摆出来的，惑力大打折扣。” “呃，接下来我还要这样吗？”希琳闷闷不乐地问，“这个姿势真的很累啊，枯叶……你确定我的侧脸最好看吗？” 阿莱莎笑着耸耸肩，“说出事实不算是冒犯。” “别灰心，希琳。”女精灵安慰她道，“那家伙多半对女人不感兴趣，他看威尔的时间都比你看你多——抱歉，无意冒犯，女士。” 她刚刚听从了枯叶的建议，尽量把自己的侧脸对着船长。结果不但没有半点作用，肩膀还累得酸痛不已。 船长离开后，希琳迫不及待地站起，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尤文斯家族会合理的价格买下所需的物资，同时为船长和船员们提供住处，以及储存货物的仓库。作为回报，船员必须组成护卫队，守住学院区的运河码头。 不过她没有过分压低货物的价格，更没有强迫对方卖掉全部货物。所以尽管商谈的过程并不愉快，但最终双方都得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阿莱莎似乎很有经商的天分——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心里明白，尤文斯家族就是自己眼下最好的选择。总而言之，在谈话开始后，她就一直牢牢掌握着主动。 船长似乎不喜欢拐弯抹角，谈话很快便进入了正题，也就是讨价还价。 “能得到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我明白，船长先生。”阿莱莎点点头，“如果我们能够成为盟友，尤文斯家族会为你和你的船员提供保护。” “谢谢，女士。”他的谈吐十分得体，这与他粗鲁的外表有些不相称，“在开始谈正事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此次前来学院区，我是冒着巨大风险的。一旦蛮牛帮发现了我的行为，进取号的船员们都会有生命危险。” 而这位卡斯佩尔·安托瓦，就是船长们推选出的代表。 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船长们决定把货物卖给出价更公平的尤文斯家族。 这艘商船于两周前抵达火印城，原计划是停靠一周后继续向北方航行。然而在出发的前一晚，从天而降的荆棘网封锁了出海口，进取号和其他几艘商船被迫留了下来。帮派战争爆发后，蛮牛帮开始四处搜刮物资，很快也盯上了这些商船上。菲利贝托开出了一个与抢劫无异的价格，打算一口气买下所有货物。 所幸在会面开始前，阿莱莎简单介绍了进取号的况。 虽然曾在港区住过一年，希琳却很少造访码头，更少和驻港船只上的海员们打交道。所以她既没听说过“进取号”这艘船，也不认识这位船长。 “非常抱歉打扰您的会面，女士。但您最好看看外面。” 阿莱莎有些困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那个轮盘，女士……今天它提前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