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拍卖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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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多高的绒面展板,面向观众席后倾着五度,上面平铺开一件黑色长袍。 黑帛暗纹,金边阔袖直落而下,胸前门襟由五个金色牛角扣系住,上身有一种立领装的现代感。 吴远点开手机,翻出在乐亦彤那里拍到的画稿,一模一样,就像是照着那张设计图制作的。 “就是它了。”吴远朝印声点点头。 “得令!”印声握紧了手中的号牌。 拍卖师还在介绍着,这件长袍五千年来没有半分损坏,目所能及的金线全由纯度极高的金丝织成,而上面的符号则源自中国的古老信仰。 一个阿拉伯王子用口音浓重的英语问拍卖师,五千年前的布料为什么不会腐烂。 而拍卖师敷衍又严肃地说:“因为一股神秘的东方力量。” 吴远和印声同时噗嗤笑了出来,总之解释不了的,推给“神秘的东方力量”就行了吧。 起拍价七百五十万英镑,加价幅度五十万。 印声已经摩拳擦掌,他要用手上这块小号牌,击退所有的竞拍者,将祷文帛衣的价格以天文数字拍下。 他身子往前倾着,只等宣布开始的那一刻。 “请开——” 拍卖师话音未落,印声就像被刺激到而“唰”地举起了牌。 “那位先生,”拍卖师责备地说,“请在我说完后再举牌。” “抱歉!”印声大声喊出。 吴远按了按他的肩,让他冷静一点,又不是双十一“秒杀”。 “来自中国的黑色金线长袍,起拍价七百五十万英镑,加价幅度五十万,请开始。”拍卖师又重复了一句拍品名和价格,宣布开始竞价。 印声假装按捺了一下,三秒钟后才高高举起编号为13的号牌。 “那位先生七百五十万。”拍卖师单手指着印声说道。 吴远看到其他买家纷纷摇头的背影,大家都不太想举牌。 五秒后无人应价,拍卖师环视全场后又问:“还有比七百五十万高的么?” “七百五十万第一次。” 沉默。 “七百五十万第二次。” 还是沉默。 “七百五十万第三次。” 只有沉默。 “成交。恭喜这位幸运的先生,以起拍价获得了这件拍品。” 随着拍卖师手中的小锤快速又准确地落下后,吴远他们,竟似毫无悬念的拍得了三圣之一的祷文帛衣。 “就这样?”印声不敢相信地问吴远,自己都宝剑出鞘了,就给我看这个? “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吴远也不明其中缘由,可能是买家不信吧。 他们又不傻,什么“东方的神秘力量”?哪有什么布料能挺过五千年的,款式还这么新,这是糊弄谁呀。 “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再次感谢各位的到来。请竞得珍品的买家移步贵宾厅,其他宾客可以自行浏览酒店或办理入住手续。” 台上的拍卖师说完结束语,朝舞台一旁的边门伸手示意。 两个着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分别从两侧拉开这扇纹路独特的黑檀木门,露出门后点亮灯带的走廊。 余下的服务生列成一队进入观众席,来到刚才竞拍成功的买主身边,毕恭毕敬地请他们起身去完成拍卖会的最后一步:付钱,交货。 买家是一批一批单独被领进走廊的,分别由两个服务生引领。 此次六件拍品的买家共有四人,一件流拍,印声独得两件。 吴远注意到,第一块石碑的买家,那个阿拉伯王子一行三人,最先被带进了大门。 之后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拍下了那把古希腊的断匕,而吴远一点都没注意到。 接下来是印声,一人拍下两件。 当两位服务生来到他面前时,他爽快地起身,大声用日语跟吴远说道:“走吧,付钱喽。”好让周围的人听见。 拍下梵高《麦田》的俄罗斯人坐在他们后排,还没轮到他,却已经忍不住站起来急着要去付钱了。 两位服务生一前一后地为他们带路,刚迈进那道黑檀木门,身后就立刻出现了两个魁梧的山形保镖,在昏暗的走廊里,他们依然带着黑色墨镜。 “喂,你们看得见吗?”印声回头用英语调侃他们,可两人丝毫不受影响,就跟没听见一样,脑袋纹丝不动地朝向前方,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两米的位置。 走廊左侧是从音乐厅延续过来的玻璃幕墙,外面就是漆黑海底的珊瑚礁,隐隐从石缝中透出几丝人造光,让人能看出那是一处景观。 而更远的地方尽是未知的黑暗,只剩走廊尽头的一个发光的小红点——监控探头的指示灯。 右侧是通向其他房间的几扇门,同样的黑檀木门,没有门把儿,吴远想这些门后,应该就是贵宾厅。 一行人来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前。 “请二位摘下面具。”服务生跟两人说道。 “诶?要摘掉吗?”印声反问。 “是的,先生。” “好吧。” 吴远和印声取下白色面具交给服务生,还想再带上墨镜。 “先生,请不要遮挡面部。”服务生轻声提醒,听不出情绪。 两人明显不想摘,但确实戴着墨镜什么都看不见。 与之对视五秒后,只能又自行摘下。 两个服务生这才转身面对大门,每扇门需要验证两个人的身份。 他们同时伸出右手,轻轻压在木门上齐胸高的位置。 没有解锁的声音,也没有开门时会发出的动静,更没有扫描掌纹时会出现的感应光,贵宾室的门便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服务生率先进入房间,站在打开的大门内侧恭迎买家进入。 吴远在进门时感觉被人撞了一下,以为是西装保镖推了自己,怕是被他们看透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有些紧张地回头看去。 而那两个保镖仍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奇怪,是错觉吗?吴远摇了一下头,不再去想。 大门在两人后脚刚迈进房间时合上。 门里黑金色调的房间铺陈了大量巴洛克元素,繁复卷曲的金色线条装饰了目所能及的每一件家具,连空气都充斥了金子的味道,如果金子有味道的话。 这间屋子完全密闭,只有一扇连通外界的门,而这扇门外,现在站了两个荷枪实弹、不苟言笑的西装保镖。 两张深紫色的天鹅绒高背椅面朝大门,刚才的八字胡金发拍卖师已在其中一张上落座,带着职业的微笑面向来人。 “山本先生,请坐吧。”拍卖师伸手邀请印声坐下,然后在中间的圆几上翻开一本驼鹿皮文件夹。 “这份合同您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劳烦您签字了。”他把文件夹递给已经坐下的印声,吴远站在印声身后偷瞄着,就是一份普通的拍卖合同。 “我想先看下东西。”印声放下合同对拍卖师说。 “没问题。”拍卖师向身边的两个服务生示意,让他们把拍定物取来供买家验货。 最先拿来的是个二十公分见方的木盒,还是跟大门配套的黑檀木。 服务生将木盒放在圆几上,面向印声慢慢打开盒盖。 盒子里暗红色的天鹅绒衬垫中,紧紧包裹着那只价格被抬到四亿人民币的金玉碗。 印声的眼睛发了直,抬手就要拿向那碗,却被服务生制止了。 “山本先生,在您付款前,是不能触碰它的。”拍卖师解释道,饱含笑意,但语气里却藏着不由反驳的冷酷。 “那我怎么知道它是不是真的?” “您这话是对罗根斯的侮辱。”拍卖师拍卖师依然微笑着。 “如果我非要摸呢?”印声不死心地问。 “那只好请门外的两位朋友来招呼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