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相子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的晚餐吗在李翔那,那天是他的生日。 当时放下午学后，米兰从家里带了些鸡蛋和花生一起过去，说是给李翔庆祝生日的，我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一张“嘴”。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过生日，所以感觉不到那种氛围，当然也没在意别人的生日。 如果当时过的是你的生日，我可能会另有想法，但我也未曾去打探过你的生日，连走近你都不敢，还怎敢去打探你的生日呢？ 所以，那时，我也不知道你的生日，当然,你也不知道我的生日。 这天的天气很好，是秋冬季节。 放学后，残阳渐渐的西沉,有几抹金黄色的晚霞印在天边，我的心里有一丝迷茫。 我和米兰来到李翔的住处，在二楼，那是一间有二十来平方的单身住舍，好象是李翔表哥为了让李翔能有个好的环境学习，特意留给他的。 住舍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一看就感觉李翔是很会收拾的人。卧室的正面是窗户，采光很好，给人感觉很清爽。 一进门，我惊喜的看到你也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我有几分紧张，也有几分兴奋，而我却装得很镇定，满不在乎你的存在。 我压抑着跳动的心，不说话，更不敢抬头看你。 我静静的走过去，和米兰一起默默的在帮着李翔一起准备晚餐，我是背对着你,但我的心和听力全部集中在你身上。 我一直不敢说话，倒是听到你似乎很兴奋，话也比平时多了，在和李翔、还有叶文涛一起聊个不停。 我听不进你们在聊什么，只觉得你那浑厚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不断的在我耳边萦绕，不得离去，我不知道是你的声音未停，还是我的心一直在动。 “叶灵，你在想什么啊，那么入神。”在旁边的米兰看到我那痴痴如醉的神情，不禁好奇的问道。 “没想什么。”我精神恍惚，微微笑了一下。。 米兰诡异的朝我一笑，这时我才让自己保持清醒，听你们在说什么。 “风吹幡动，何者在动？”你那大提琴班的声音振振有词。 “你选谁动？”叶文涛的声音。 “风动？抑或幡动？” “也可说风动，也可说幡动。” “‘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老僧闻之，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乃心动也！’你们还记得这话源于哪里吗？” 你和叶文涛他们几个一直在旁边谈论。 “哈哈，这个好象是高中政治课本里的一段吧？”李翔说道。 “是，但被我篡改了。” 一听你这话，我心里暗笑起来：“这小子，还一天就喜欢篡改别人的词句啊。”不过心里却也暗暗的佩服你，就喜欢谈诗论调的。 我在一旁静静的听你们谈论，默默的、悄悄的看着你说话。你那谈笑风生的样子不停的吸引着我，就像一块磁铁，把我紧紧的粘住,但我依然保持平静，不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包括你。 “我看那老僧是你吧，哈哈！”叶文涛开玩笑道。 你笑的更开心了,说：“哈哈，我要这个水平，就去当高僧了。”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我们开始进入晚餐。 李翔在那给我们每个人备饭，吃饭的途中还不时把好的菜放到我这边，搞得我有点尴尬，此时，一旁的你没有说话，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晚饭结束后，天已抹黑，我们几个匆匆茫茫的准备赶去上晚自习。 一出门，楼道里一片漆黑，我下意识的缩回身，转身想拉着米兰一起走。 “哎哟！”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俩人同时叫了声，便不再说话，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却都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听着浑厚的声音，我就知道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你。 第一次感触到你那结实的身体，我心跳不由加快。 我的前额抵着你的下巴，我一抬头，一股暖暖的气流朝我脸上扶了过来，我抬着一双黝黑的眼眸在漆黑的夜空中紧张的望着你。 就在那一刻，我俩随即后退了一步，我心急速的跳着，浑身发软。 “来，我这有电筒，慢点！” 正当俩人不知所措之时，锁完门的李翔从后面跟了上来，走到我前面,向我伸出手臂:“来,叶灵,拉着我,别摔着了。” 这时,你有意避开了,而我更不敢去碰李翔的手臂,我执意要自己走。 楼道很黑,下楼梯的时候，李翔边给后面的同学照着手电筒，边伸手让我搭着下楼梯，你紧跟其后,我感觉此时的空气紧张极了,其实我多么希望,走在前面的是你,向我伸出手臂的是你,那时,我真希望出点什么状况往后面倒去,可终究是没有。 下得楼来后，我们都各自急匆匆的朝学校奔去。 此时，同学们早已在安静的上晚自习了，就我们几个姗姗来迟。 在我们一同走进教室的一刹那，我心里还有些几许幸福的感觉，觉得这次迟到是光荣的。 可是还没开心几天,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你彻底的误会了我,我至今都感到心痛。 这是一天上午的体育课，刚上完体育课后，就有同学给我递来一封信，刚好你也在，这时的你已经很少逃课了。 “叶灵，哪来的信？”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信封,米兰好奇凑过来问道。 我看了一下地址说：“黔阳。”话一出口，我在纳闷，我没有熟人在黔阳啊，怎么会有那边的信？然后看了一下邮戳。 “唉，不对！这邮戳怎么是本地的，两个邮戳一样，怎么回事？”我惊奇的说道,经验告诉我,这是一封不正常的信，似曾相识。 记得在六年级时，我就收过一封类似的信，当年的信没有邮票，今天的信有邮票却是同一个邮戳。 “哈哈，肯定是想追你的。”米兰似乎比我有经验。 “不会吧。”说着，你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我朝你微微一笑，你也浅浅的笑了一下，但明显没以往的笑容灿烂，从你的目光里,我读到了一种陌生感。 带着疑惑，我打开信来看，先看最后的落款。 “又是他？”我心中不由一紧。 当年那个曾经被我伤害过的少年——林海清，又出现了？ 记得六年级的一天下午，上课铃一响，我走进教室打开文具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封没有邮票的信，因为经常看到爸爸的家信，所以经验告诉我，这是一封不祥之信。 我不动声色继续上课，待下午放学后，我才偷偷的拿着信躲到公厕里去看。 我装着是解大手，然后好奇的将信件打开，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信的内容，我就先看落款——“林海清”。 一看到是同班同学写的，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没看清信的内容，我就将信撕的粉碎，然后丢进臭气冲天的茅坑里。 几天后，我的抽屉里突然又多了一本崭新的硬壳笔记本，我打开本子一看，又是林海清的名字躺在上面。一怒之下，我手臂一挥，“咚”的一声，笔记本从二组飞到五组，从他脸上飞过，坚硬的书壳脚重重的击在他的课桌上。 只见他用一只手捂住右脸，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六？” 小六是他的小名，和他关系最好的潘子松跑上前去，拉开他的手，只见他一手鲜血，我顿时措手无策。 我不是故意的。 只因经常看到又师生恋，有让学生怀上小孩的，还有些学生谈恋爱后打掉孩子的事很多，所以，我讨厌早恋的学生，讨厌所有追我的男生。 他是第一个追我的男生，自然就撞在了枪口上。 几个男生扶着林海清去街上的卫生院包扎伤口，我一直在教室里忐忑不安，左右徘徊。 当他们几个人从卫生院回来后，林海清的脸上多了几层洁白的纱布，另有一白色的布围着下巴和头顶绕了一圈。我想过去道歉，最终还是没走过去。 一周后，他脸上的纱布被拿掉了，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我才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内疚，正当我想找个机会向他道歉时，他转学了，至今未再见。 握着手里的信，我第一次认真的读着他给我写的来信： 叶灵 你好！多年不见，你还好吗？我现在在黔阳一所中专读技校，工作单位都定好了。这次写信不为什么，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学习成绩是不是依然那样优秀？ 以前都是我不对，不该来打扰你的学习，现在只想和你做个普通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可是我们班的女神啊，我知道有很多男生都喜欢你，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我没有再往下看，就把信收了。 下午，我刚进教室，米兰就跑过来大声的跟我说:“叶灵，刚才中午有个男生来教室门口找你，长得很帅哦,是不是情哥哥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你从我身边走过，面无表情，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找我搞错了吧，怎么会有人找我”我心里感到极度的不愉快,我焦急的回过头去看了一下你,而你没有看我,我感到极为不安,也愤愤不平,我想知道中午到底是谁来找的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我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校门的不远处朝我招手,我忐忑不安的走过去。 “是你林海清，中午就是你到教室找的我你不是在黔阳吗？怎么跑到这来了”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我感到很吃惊，随即又有所醒悟。 上午才收到他的信，中午就跑来找我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我为当年的事抱歉，却又为今天的事愤怒。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是啊,我中午到你们教室找你,你没在,所以就在这等你了，我刚从黔阳回来两天。”他似乎看到了我的不悦，急着解释：“我怕你感觉太突然，又怕你还像几年前那样，所以先给你写封信是在本地寄出的，你不会不高兴吧。” “你很快就毕业了，你的苗头应该指向社会；而我，在学生时代是决不会谈恋爱的。”我很坚决也很严肃的对他说，我本想就当年的事情和他道歉的，但我依然开不了口，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和他交流了几句。 自从那年由于我的过激行为伤害过他后，我学会了冷静的去面对每一位追求者，我会友好的去拒绝他们，不再伤害他们，所以今天我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但为了让他死心，我还是拒绝了他。 “来，你的信还给你，对不起了！”说着，我便将信交到他手里。 “拿给我干吗？既然寄给你，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俩人在那推来推去的。 正当我和林海清拿着封信在那推来推去之时，你正好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经过。 只见你回头看了我一下，那眼神，有疑惑，有不解，有失望...... 一时间，我读不懂你的眼神和表情，只是没看到了你的微笑。 “这下完了，彻底的完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想，然后呆呆的楞在那里，望着你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另一头，给我留下了无限的惆怅。 “完了，我是完了。”我在那喃喃自语。 “叶灵，你怎么了？啊？”林海清用他手里的信在我面前晃了两下，不解的问道。 “你还不快走！”随着我的一声怒吼，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流了下来，我接着对着他吼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从此以后，你再不要来找我！” 看我愤怒的样子，他似乎又看到了以前的我，于是默默走开了。 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离我远去，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校门口的马路边上，迎着楚楚的寒风，在那痴痴的发呆，我望着你骑着自行车远去的方向，独子在那默默的流泪。而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有多痛吗 接下来几天,我很少看到你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也很少看到你的笑容。 我知道我永远都无法向你解释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向你解释什么呢那样不是显得我自作多情吗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一段时间，我们又迎来新一轮的冬季校运会，这次只是在本校举行,我参加了跳高和3000米长跑。本来不想跑了，是米兰硬拉我去报名的。 这时我和米兰都是校篮球队的，参加过几场篮球比赛，在球场上的灵活及优秀的表现，引来更多男生对我的关注，时常会遇到其他班的男生朝我吹口哨。 有时站在走廊上，有师兄在离我们两层楼高的转角处，用小镜子借着太阳的光线折射到我脸上，虽然很远，但那一束光线在提醒我，抬头就看到楼上有一群师兄在拿镜子对着我照,我立即转身回了教室。 或许很多同学还以为是我招惹了他们，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这样想。 这次校运会你没有再参加，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我参加的跳高和3000米都得了第一，而且都是很险。比赛按年级来分组，我们的跳高组就两人，我得了第一名，第二名是我们年级的校花。 3000米长跑中，我们班的好多男生都跟在后面跑，但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班长王勇、杨恒，李翔等，在我的所有比赛里，他们都时刻的陪伴在我身边，一会帮着拿衣服，一会又帮着给我拿水喝。 杨恒和李翔他们几乎是轮流的陪同我和米兰跑的3000米，后来我和米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到的终点，老师们判了好久才下结论说我第一，其实我已经不在乎比赛的结果，唯独遗憾的是看不到你的身影。 跑完3000米下来后，是杨恒扶的我，他把外套脱下给我披上，我内心在隐隐作痛，为什么两次长跑过后给我批上外衣的总是别人，而不是你。 没有人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有多重要，你更是一无所知。 相子,有时我真的想恨你,可又恨不起来! 睡吧,夜已深，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有时间给你写这些。 祝你好梦! 灵子 8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