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零章羁押进京
郑裕兴心里有事,便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他是场面上的人,应付起路平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郑兄,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成全好事啊?”路平山喝得有些多,说话都大舌头。 郑裕兴诧异地挑着眉头,“你说什么?” 这个人话忒多了,没有听出来自己几次要退席离开吗? 路平山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说郑大小姐和逍遥王的事了。” 聊得太开心了,他有些不知所云。 郑裕兴满脸尴尬地看着他,“路兄说什么呢?”若不是有他这个做县令的父亲压着,这件事,定然会让莲儿颜面无存,声名狼藉的。 路平山醉眼熏熏地看着他,笑着摇头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话间,他想郑裕兴边靠了靠,“说心里话,兄弟我真的希望你能成全好事。” “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提携提携········”他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膛。 郑裕兴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路兄,这些酒话我只当没有听说过。” “呵呵!”路平山呵呵笑着,“郑兄这是看不少逍遥王?欸?!郑兄,虽然说他只是一个闲散人。” “可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是大兴唯一的王爷。份上,总是有些好处的。” 郑裕兴冷哼一声,“路兄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有些意动。 若是莲儿能嫁到逍遥王府去,确实是一桩美事。 路平山灌下一杯酒,醉眼朦胧地说道:“郑兄,我倒是觉得啊,你这好事将近了。” “瞎说!”郑裕兴义正言辞地说道,只是语气却没有先前那般严厉。 他沉吟一下,说道:“逍遥王和王妃可是御赐的婚事,岂能让他人涉足?” 路平山嗤笑一声,“那有何难的?!这娶不娶的,还不是要看王爷的心意?” 郑裕兴摇头,“恐怕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路平山:“没有那么难!” “此话怎讲?” “你想啊,这逍遥王那个也是男人,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再者,他也需要你这个当县令的岳父,不是吗?” “都说,行宫那件案子,是逍遥王为了替王妃出气,故意整我的。” “可逍遥王若是真的那样宠王妃的话,郑大小姐这件事,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郑裕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是啊,他逍遥王就是地位再高,也需要朝堂的势力的。 他这个县令的地位虽然无法和京都那些大人们比。 可是,在俞县,他说话还是好用的。 更何况,他现在跟徐州的知府交好,将来的仕途会越来越顺,官途会越走越远的。 郑裕兴端起酒杯,“来,喝酒!” 路平山笑呵呵地回应道:“来,干杯!” 瓷器碰撞时,那清脆的声音,两人均是心中愉悦。 ··················· “老爷回来啦!”郑裕兴被人扶下马车时,还醉醺醺的。 他哈哈大笑道:“回来啦,回来啦,老爷我回来啦!” 下人低声道:“老爷,您这是去哪儿了,那·······” “去喝酒了!”郑裕兴扬声喊道,“我今天,跟朋友,去平泽居喝酒了,朋友请客,呵呵,朋友请客!” “老爷,老爷········”下人低声唤道。 “你说什么?!”郑裕兴扬声问道,“你说话声音大点儿,我听不清楚。” “郑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让咱家等了这么久。”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吓得郑裕兴一哆嗦。 “这人谁呀?”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没有见过,这衣服······料子倒是不错。” “大胆!”有人大声呵斥道:“这是宫里的刘公公,你竟然如此无礼?!” 公公? 郑裕兴双手抱拳,笑呵呵地说道:“公公恕罪,失礼失礼了。” 心里想的却是:刚才还在跟路平山说起莲儿嫁人逍遥王府的事,难不成是心想事成了? 他越想心里越火,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几分,“几位大人,招呼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这样,几位·······” 刘公公淡淡地说道:“行了,郑大人,这天儿也不早了,茶就不喝了。还是先办正事儿吧!” 办正事儿? 郑裕兴笑着点头,“对,对,先办正事儿,办正事儿要紧。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正事儿? 对上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刘公公笑了,他站起来,将手中的圣旨一抖,“郑裕兴接旨!” 接旨?! 接旨好啊! 郑裕兴笑呵呵地跪在地上,紧跟着,他的家眷以及仆从也都呼啦地跪倒一大片。 刘公公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俞县县令郑裕兴,霸占土地,鱼乡里,强抢民女·······均已查实,罪不可恕!” “故郑裕兴及家眷,即便押往京都大理寺,年后处斩,钦此,谢恩!” 刘公公的声音不大,但此时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当空炸响。 炸得郑裕兴脑袋嗡嗡直响,以至于除了秋后处斩四个字之外,其他的一个都没有听清。 他趴在地上,浑直哆嗦。 刘公公沉声道:“郑大人,接旨吧!” 这可不能接! 郑裕兴心里说道:这要是接了,自己的小命儿便保不住了。 “郑裕兴,接旨!”刘公公作为宣旨太监,自有一番气势的。 郑裕兴哭喊道:“公公,我冤枉,冤枉啊!” “哼!”刘公公冷哼一声,“郑裕兴,你这是在说陛下糊涂?!” “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陛下岂会这样轻易地给你定罪?!” “咱家不妨告诉你,状告你的人已经到了京都,将你所有的罪行,都呈报到陛下面前了。” “你御下无能,治家不严,纵然家眷为所为,还敢在这里喊冤?!” “治家不严”这四个字,对于郑裕兴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他似乎明白自己为何会得到这样的一道圣旨了。 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将逍遥王夫妻放在眼里。 尤其是,郑莲的那件事。他除了生气堂堂的县令的女儿不知道矜持外,其实,惹怒逍遥王一事,并没有放在心上的。 就如路平山所说,他即便是一个王爷,可也得看他这个县令的脸色过活,不是吗? 他没有想到,逍遥王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一出手便将自己摁死的大动作。 他所做的那些事,其他县令也会做的。只要不捅出去,那都不算事儿,一旦捅出去了,那是死是活,就要看陛下的心了。 他好长时间没有收到京都那边的消息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京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陛下如此震怒,直接一道圣旨到了俞县。 让他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提醒知道了消息,哪怕那消息只是一点点,他也可以去求知府大人,帮他想想办法。 毕竟,那些姑娘可都是养在他的后院里的。 如今,事已成定局,多想无益! 上华丽的衣服,被换上囚妇,双手双脚也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坐在囚车里的郑裕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感叹一句:这些人真不愧为陛下边的人,动作真他妈的麻利! 从宣旨到现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和他的家眷,已经坐在囚车上了。 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最先看到是他女儿的囚车。 郑莲眼神呆滞,人也恍恍惚惚的,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夫人头上的钗环、首饰全部被人摘下来,坐在囚车里,见郑裕兴看过来,她的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出来。 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郑裕兴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地转过头。 刘公公见人都已经押上囚车,家里的东西也都抄没。 一挥手,“走,回京!” 竟然走得这样急?! 郑裕兴在心里忍不住埋怨一声,连住一晚上的机会都不给吗? 当然了,他也知道,事已成定局,即便是在俞县留一晚上,也是于事无补的。 囚车在街市上晃晃悠悠地前行,百姓们自动让开街道,站在两旁静静地看着。 郑莲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了几个昔围在自己边的人。 她的脸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甚至连再看他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经过平泽居时,郑裕兴看到有人推开雅间的窗户向街上看着。 真是一瞬间天堂,一瞬间地狱啊! 郑裕兴心里感慨着,前一刻,他还是俞县县令,坐在平泽居的雅间里,喝酒吃菜。享受着别人羡慕与奉承。 一转眼的功夫,他便成了阶下囚,只有仰望别人的份儿了。 寒风拂过,他只觉得浑上下冷飕飕的,冻得他直打哆嗦。 ······················ “老爷,囚车已经出城。”路平山边的随从站在马车外,低声禀报道。 “哦,是吗?”路平山蜷缩在马车里,半天才说话,“那咱们也回吧!” 他从酒楼里出来后,本想直接回府的,却没有想到下人禀报说,有京都的人郑家宣旨。 他一听,便不走了! 让人将马车赶到巷子里,再派人继续出去打听。 他知道郑裕兴跟贺知府两人走得近,也知道郑裕兴在京都里有门路。 想起刚才酒桌上说的事,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事儿! 既然有好事,那他就不能错过。 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祝贺一番,更能彰显自己的诚意。 想起今天请郑裕兴喝酒的事,心里更是喜滋滋的。 你说自己今天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这提前跟他打好关系,比以后打好关系更有用。 只是,没有想到,却听得郑家被抄家,郑裕兴被押上囚车的消息。 “消息属实吗?”他记得他当时是这样问的。 随从也吓得脸色煞白,“属实,奴才怎么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呢?” “您看,囚车过来了。” 路平山随着随从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不由得吓了一跳! 刚才还容光焕发的人,如今死气沉沉地坐在囚车里。 手一哆嗦,车帘便从手中滑落下来。 随着车帘缝隙透过来的冷风一扫,顿时整个人便清醒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府里的,只知道浑浑噩噩中,手脚冰凉。躺在书房的软塌上,瞪着棚顶发呆。 这临近的三个县城里,郑裕兴是后台最硬的一个,结果,一道圣旨,便成了阶下囚。 “老爷·······”随从在门外轻声唤道。 路平山吓得一激灵,缓过神后,轻声唤道:“进来吧!” 随从走进来,压低声音道:“打听清楚了,说是有人到京都,恰巧拦了大理寺卿蔡大人的轿子。” 京都? 路平山喃喃自语道:“怎么就那么巧合,去了京都,还恰巧拦住了大理寺卿蔡大人的轿子?” “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就不是巧合了。” 随从疑惑地看着他,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路平山没有理会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去京都告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山高水长的。” “一路上,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危险。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可偏偏这些人就到了京都,而且,还拦下了大理寺卿的轿子。”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里呢?”路平山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郭远的书房里,“这些人到底是受谁的指使呢?” 没有人替他们保驾护航,别说是京都了,就是出县城都是费劲。 幕僚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会不会是·······王爷的手笔?” 郭远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不好说,这件事不好说啊!” 幕僚:“·········” 就纳闷儿了,怎么就不好说了,这不是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