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处境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胆怯更不曾在我的内心中出现。 “归属” 这两个字足以概括我所想表达的一切。 我，是属于这里的。 如久未归来的旅人，在那陌生的土壤下，掩埋的是曾经内心中的熟悉。 由自己的尸体堆而成的山体，似乎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存在，虽然感觉疏远，但感觉不会错。 没错，这里是我出发的地方，也是我将归去的地方。 我是属于这里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也是属于我的。 我以前从不知道它到底在我心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更不知道它对我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家？ 或许是这样吧。 我不想绞尽脑汁去赋予它一个它应得的位置，只是在这个略微有些尴尬的时间里，恰好想到了这个词而已。 风吹着头发飘摇，身体在摔倒的边缘不停摇摆，那些徘徊在脚边的早已失去灵魂的驱壳，指引着我继续走上前。 我本以为随着距离的拉近，心中会越觉得安稳，可却正好相反。 痴笑，畏惧，不安，兴奋。 情绪变得更加的病态，我已经分不清我究竟想要怎样，真实的想法又是怎样。 拒绝停止的脚步，不再选择从长计议，一意孤行的走进了那从天而降的粉红雾霭中，自作主张地选择独自在静匿中前行。 我无法抗拒那些试图渗入我潜意识中的粉红触手，只能任由它们在我的潜意识中不停的试探。 轻声的呢喃，带给我粉红色的恐惧，试图将我从这里驱离。 可即便我立刻离开，也无法让一切好转，我无法让自己放弃眼前这唾手可得的东西。 更何况它对我的召唤已经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让我无法抗拒。 放弃？离开？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字眼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会就这样罢休。 纵使要我付出再多的代价。 在那些被疑问折磨着的孤独的夜晚，已经让我无法继续忍受着那样的生活了。 我需要一个结果，我需要为这一切的事件画上一个句点。 哪怕是以悲惨来收尾。 更哪怕那上面会有血液的鲜艳的颜色。 脑海中的壁垒被那些粉红的触手所瓦解，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汹涌着，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早已不再干净的心灵。 经过心底，经过眼眶。 烧灼的感觉，从眼角划过脸颊，一直向下蔓延。 脸颊湿润但那并不是眼泪。 指尖的湿润，颜色鲜红，是鲜血，却并不是来自眼眶，是因为脸颊上被腐蚀破损的皮肤流出的鲜血。 沟壑一般的腐蚀痕迹很快就遍布全身，这样的痛苦并无法构成让我停下脚步的理由，而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更成为了让我加速前进的动力。 虽然，我并不知道，在这样扭曲的世界我到底能够得到些什么。 但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掩藏在这背后的到底是怎样的秘密。 或者，就让已经坏掉的自己，就这样结束在这个被描绘的无比扭曲的世界里吧。 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仿佛就要这样被溶解在这扭曲的世界里。 或许，我离开了，一切就会结束吧。 我开始动摇了。 也开始崩溃了。 呼吸逐渐衰弱下的意识也同样变得模糊，早已无法做出选择的自己，变得摇摇欲坠。 游离的视线从那些丧失灵魂的驱壳上扫过。 “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么？”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替我做出选择，是怎样的存在让步伐坚贞不改。 “请停止呼吸吧！” 是死神的呼唤，还是错觉，我无法分辨。 那声音的百般纠缠让我不厌其烦。 “请停止呼吸吧！” 佛如审判般的命令，宛如我连呼吸都变得罪大恶极一般。 我捂住耳朵，可还是无法阻止那可恶的声音侵入我的脑海。 蒙头的猛跑让我一下子就撞到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上，摔的跌坐到了地上。 “请停止呼吸吧！” 声音是如此的清晰，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是呼出的还有些温热的气。 风，吹散了粉红色的雾霭，尘埃在风声中飞舞摇摆，露出了那原本藏在里面的东西。 我惊愕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坐在那王座上的人。 如此时的我一般的人，正襟危坐的坐在王座上双眸低垂的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不再说话。 我没有开口是因为我为了让自己没有被剧烈的痛苦弄的陷入昏迷，而咬破了舌尖，此时舌头有些发麻。 一阵微风吹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额前的头发被吹得在风中飘逸的挥摆着，我看着自己用手将它从我的鼻尖拨开。 此时的我正以我难以理解的方式凭空倒立在他的眼前，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再控制着我的身体。 我只知道我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脚尖前的那一条白线。 “请停止呼吸吧！” 他终于再次开口了。 可我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的轻笑着。 笑声在这样的地方更显恐怖，直笑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皱了皱眉头，面色露出不解，视线从我的身上挪开，意味不明的低头看向他自己的手掌，有些玩味的翘起了嘴角。 就在那一瞬间，地上的那些尸体同时转动头颅，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势，同时向我看了过来。 望向我的那些漆黑的眼眶，又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同样强烈的光束，像是某种射线一般，将我身体切割成细小的碎块。 散落在地上的支离破碎的身体，如同浸泡在溶液中的化学样本一样，开始溶解，又以极快的速度进行重组着。 可重组很快就被再次打断，梦幻感十足的光束就像深夜绚烂的星光一般的，用它穿透黑夜的力气，不停的在我的身体里穿梭着，充满我的身体，将我瓦解。 可我知道，我还在这里。 一切不会就这样结束，我绝不会就这样消失，接下来我将会听到他的尖叫和哀嚎。 因为那个位置不属于他。 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