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史诗与挽歌(2)
“安排的怎么样了,法泽尔?” 坐在白帝圣殿内,王座之上的艾拉迪安向着下方空荡荡的大殿如此询问。 在泛精灵议会覆灭之后,精灵王庭再次回归了君臣上朝的模式,与此同时,艾拉迪安的行政能力也再次被新生的王庭领导阶层所认知。 基本上,只要是一位精灵王庭的高层,都会被他们君主的能力所折服,这也就造成了,每当每日的开庭结束,白帝大殿中就会归入寂静。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精灵王疏于朝政或是王庭大臣没有能力,反而,正是精灵王的高效执政与大臣们的配合,才能有如此盛况。 不过因为多年来呆在寂静的大殿内思考已经是艾拉迪安的习惯,所以即使大臣们早已退去,艾拉迪安还是会在白帝圣殿中停留到深夜—— 精灵王庭遵循古老,朝政被安排在黄昏之前的傍晚。 而陪伴他的,只有王庭宫廷法师团的第一人,从艾拉迪安出生之日起,就被委任生死契约的法泽尔。 她是精灵王庭中,除了已故的父母与远走异界的埃尔维斯之外,艾拉迪安唯一信任的存在,只有她才有资格倾听精灵王的内心,就算是王后也不行! “殿下,针对旧日星河降临的安排已经做好准备了。” 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一如之前的几十年时光,不曾改变。 听到法泽尔的回答,艾拉迪安陷入了沉默,良久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而法泽尔也习惯了精灵王的这种行为,静静的开始了等待。 于是,在不知多久之后,在大殿外的天色从黄昏变为黑夜之时,艾拉迪安的下一个问题才悠悠传来。 “法泽尔,你说我……是否需要将王位授予埃尔维斯。” 毕竟,他的实力值得被尊为精灵王。 这一句是精灵王艾拉迪安没有在口头表达出的想法。 “殿下遵从自身的意志便可,法泽尔会支持您的一切行为。” 面对艾拉迪安的这个“愚蠢”的问题,法泽尔却毫不见怪——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艾拉迪安已经向她提出了不知几百次,类似的这种问题了,所以这次艾拉迪安向她提出这个问题,才丝毫没有让法泽尔感到意外。 细数历史上艾拉迪安向她提出过这种问题的时刻,都是在艾拉迪安感到自身能力不足,只能依靠着埃尔维斯的力量才将困难度过的时刻。 每次遇到困难,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弟弟,即那位继承了大贤者意志的存在才能保证王庭的延续…… 出现了多次这种情况,是个对王庭稍稍负责任的君主,都会产生让位的想法吧…… 反正在法泽尔看来,如果不是埃尔维斯阁下的身份过于敏感,或许艾拉迪安早就将王位禅让于埃尔维斯了。 但谁让埃尔维斯是“莫尔斯王”与人类女性的后裔,在埃尔维斯身躯中流淌的并不是纯粹的白帝皇族之血呢? 再加上艾拉迪安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传统的血统至上论,这才让艾拉迪安对让位之事十分上心却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 另外,随着年龄的增加,阅历与能力的培养与积累,在近十几年中,艾拉迪安已经很少出现这种想法了。 但是随着前段时间埃尔维斯的出走,并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异界那个强大团队“权杖”的成员资格,再加上那星河翡翠管理者的身份。 这些事物在结合之后最终推进了对精灵王庭内泛精灵议会的清除,虽然奥术帝国的参与有违精灵王庭的历史身份,但在艾拉迪安的默认下,埃尔维斯的确是成功“杀死”了皇族千年来的梦魇…… 这种在艾拉迪安看来,并不可能通过纯粹的力量做到的事情,却在他弟弟的cao办中完成了,并且一如既往的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的帮助。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熟悉的无助感还是让艾拉迪安回忆起了自己弱小时,那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 对于君主而言,无法掌控王庭的一切,自然会产生不安,这是毋庸置疑的。 “是么……” “法泽尔,其实我知道,这些年的变化你都看在眼里。” 从白帝王座中起身,艾拉迪安向着大殿门口走去。 “你知道我在‘恐惧’什么!” 边走边说,艾拉迪安的声音愈加笃定,也愈加高昂。 “我也一直都明白我在‘恐惧’什么!那就是害怕自己不配成为一位合格的精灵王!” 走出大殿,艾拉迪安马不停蹄,继续向着大殿前的小广场边缘走去,在那里可以俯视安戈洛山下,由白色大理石铸成的玛蒂斯王城,看见熙熙攘攘的王庭子民生活的模样。 此时,夜已近深,但王城的主要道路上,王庭的子民仍旧过着缤纷多彩的夜生活。 看着这些正在庆祝“英雄日”的子民们,艾拉迪安如此向着形影不离的法泽尔说到。 “看看他们吧!” “有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艾拉迪安的情绪激动,少见的情绪失控在这位王者的身上体现。 “在几十年前,在我还是个孩童的时代,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才依稀记得,那时的父亲主持着‘英雄日’祭典,代表整个王庭向着千百年前的英雄们祭奠!” “而我之所以会对此记忆深刻,完全是因为只有在那一天,父亲才会允许我吃糖,所以对于‘英雄日’,我看的比新年,比凛冬日还要重要!” “但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凝聚族群协同心的重要传统节日,却被那个狗屁议会给取消了!” “天知道我是忍着怎样的恶心,才在取消‘英雄日’那次的会议中,面不改色的投出了同意的一票!” “现在想来我都恶心着自己的行为,是那样的恶臭……” 说到这里,艾拉迪安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迷恋的看着王城内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再也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出来…… 或许,现在只有他自身,才知道他在想什么吧…… 而具体的想法,法泽尔无法知晓,换句话说,谁也无法知晓…… 这是一位君主的忏悔,他在寻求心灵的慰藉。 这也是一曲属于王庭的史诗与挽歌! 是注定要泯灭在历史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