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正是博弈

    “哇，这就是人类的小镇吗？”

    看着渐渐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小镇轮廓，最为兴奋的雅雅直接挽住了纤云的手臂，伸出空出来的手指着问道。

    幸好这辆马车上只有着纤云和红红三姐妹，不然雅雅的这一句话就能够暴露她们非人类的身份。

    不过就算如此，雅雅在说话的瞬间就遭到了红红和容容警告的目光，在雅雅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不会再犯后，红红和容容眼中才冒出了像着刚才的雅雅一样的兴奋目光，看着远处的小镇。

    毕竟当初她们俩偷偷溜出涂山后没多久就被中年道士捉住，被纤云救下后又直接回到了涂山，所以她们其实也并没有进入过人类的小镇，以至于此刻她们的兴奋程度实际上也不低，只是不会像雅雅这般明显而已。

    至于这辆简陋的马拉板车（就和当初红红和容容被抓时中年道士和小道士的那辆差不多），只是在半路上纤云用一些铜币买来的。

    至于为什么纤云的“运气”这么好？

    别忘了纤云有个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系统，在这次离开涂山后就和当初抵达涂山前一样开始给纤云发布各种随机任务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所以纤云也就顺手接了一些刚好能遇上的，而这驾马车就是其中一个任务中从一支被救商队手中买来的，象征性地花了点儿铜币。

    而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敞篷”马车而不选择那种有车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只是一支小商队，后者也只有一辆，所以纤云就选择了主要用来运货的前者。

    虽说这辆马车的速度比起纤云他们正常赶路的速度都要慢上不少，但慢悠悠的这种“闲情逸致”对于一行人而言更为难得。

    至于狐妖老妪的任务，据容容所说，也不过是让他们几个去北方的某一山谷内采摘一种特殊的灵药。

    不过什么样的灵药才需要相当于两个元婴期和两个金丹期才能够采摘的呢？

    除了现在仍然没有多想的雅雅和从狐妖老妪口中得知相关信息的容容以外，纤云和红红都几乎可以说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而已。

    所以当容容在马车上说出这次的任务目标后，原本那慢悠悠的“闲情逸致”在接下来的这几个时辰内反而变成了一种煎熬。

    其中无论是红红还是容容都没有直接点破这个事实，毕竟是姥姥的安排，所以都选择下意识忽视并遗忘了这一点，转而希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接下来的旅程上，想像雅雅一样将这一次的任务当做一次简简单单的放松。

    至于效果嘛，想必每一个人都能够明白的，她们这种做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实际上越是不想在意，结果反而会变得越在意。

    而纤云的心态显然不是红红她们俩比得上的，就算知道这次任务会有猫腻，但他同时也知道双方暂时还没到过河拆桥的地步，狐妖老妪是不可能在这次任务中对自己动手，更不可能会对着红红她们出手。

    竟然这样，那么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长时间磨砺带来的良好心态让纤云能够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仿佛一身轻松的他甚至对于路上雅雅提出的各种问题都能够有说有笑的做出回答。

    红红和容容相比之下还是太过年轻，在看到这一幕后，原本就有些沉重的内心就在未知的愧疚下变得更加压抑了，几乎成为了背景板，没有参与到任何交流当中。

    红红和容容不对劲的沉默连雅雅都发现了。

    面对着雅雅的询问，她们也只能够在表面上强颜欢笑，将其搪塞了过去，然后勉强加入到了原本只属于纤云和雅雅之间的对话当中。

    很显然这个结果再一次加重了她们的煎熬。

    纤云尽可能平静的目光从红红和容容她们处于挣扎当中的瞳孔上移开，然后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也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可以的话，纤云也不会将她们视作棋子。

    对于幕后的事情，纤云看的比知道一部分情况的容容还要更远。

    纤云从第一次会面后就已经明白了狐妖老妪对于自己人类身份的顾忌，所以他在那之后就很少露面，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因为纤云突破金丹产生的雷劫所引起的一系列事情使得自己在涂山内的声望飞涨，同时自己飞涨的实力也加剧了狐妖老妪的这种顾忌，这一点纤云自然也是明白的。

    但是纤云并不会因此产生对于狐妖老妪的负面情绪，因为他能够理解，一个势力的首领如果这么容易相信一个神秘无比的“外人”，那么这个势力根本不可能长久下去，更何况狐妖老妪的寿命已经不多了，死亡的逼近让她的神经会更加敏感，在这种情况下纤云跟未来注定要成为涂山高层的红红三姐妹有着非比寻常的亲近行为绝对是一大刺激。

    所以当初对于限制重重的银狐统领令牌纤云选择轻易地接受了下来，就是向狐妖老妪表达自己的态度，哪怕他也知道狐妖老妪几乎不可能吃这一套，但缓和一下关系还是可以的。

    纤云当然没有任何想要夺权的想法，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如果一位修士会因为权力等外欲轻易改变自己的本心，那么他一定不会成为一位强大的修士，因为他在修仙这条路上绝对不能走的太长远，更何况纤云还是一位四舍五入下有着近六万岁的高龄修士。

    正如纤云不了解狐妖老妪过往那样，狐妖老妪也不了解纤云的这一点，思维固化在一般人类上的她在这种情况下过于急切地开展了这一步行动，因此给了纤云一个继续交锋的信号。

    纤云无法确定在死亡的步步紧逼下，被涂山未来责任重重压住的狐妖老妪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如果说仅有纤云一人，那么看在红红她们和狐妖老妪时日无多两点上纤云可能会选择忍耐或是退让，一直等到狐妖老妪去世再说，十几年的时光对于修士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逍遥门的师兄弟及众弟子们就是纤云的逆鳞，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威胁甚至伤害到他们，哪怕他们四个只是自己在本世界收下的徒弟也一样。

    所以哪怕知道这样可能会导致更大的破坏，之前一忍再忍的纤云也仍然选择了反击，而这正是他的第二轮反击。

    这场纤云与狐妖老妪之间的博弈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身为执棋者的双方此刻都已经将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都化作了自己手上的棋子，从而进入到了一种漠然的状态。

    而现在双方博弈的主要目标是红红三姐妹的倾向，准确来说算是逼她们站队。

    原本几乎算是一手把红红她们带大的狐妖老妪以长辈的身份一直占据着上风，红红他们几乎算是一边倒地站在她那一边。

    但也正因如此狐妖老妪才会过于自信导致这些行为上表现的太过急切，于是这也成为了她最大的一点疏漏，因为让红红和容容很容易就明白到了姥姥不放心纤云这样一个事实。

    而纤云的优势在于他已经和红红她们成为了关系亲密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让她们在双方的博弈间处于不断的摇摆当中，虽然总的来说一直倾向于狐妖老妪，但年轻的她们不会像姥姥一样过于担心这种未来的可能性，在清晰了解到纤云给予涂山的巨大帮助下的她们更相信自己对于纤云的信任。

    也许这就是不同年纪的代沟，因此红红她们从内心来说，其实并不认同于姥姥的观点。

    虽说不是很好，但纤云在这一次的博弈中就是利用了红红她们的善意与良知，在自己刻意的言行下成功将其变作了可以摧毁着她们与狐妖老妪关系的武器，但在发动这个武器的同时也会更为厉害地摧毁纤云自己与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将原本算是一体的涂山和逍遥门割裂成了三大块。

    博弈就是发生在暗处的战争，所以无情是必然的，就算是纤云也只会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向着红红她们道歉，而且不管博弈的胜负如何，到时候的离开都成为了同样的必然。

    纤云知道若非同样受到这些情绪的影响，容容不可能看不出自己做的这些手脚，但她就目前为止还是和红红一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到棋盘上成为了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