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想起刚才自己疑神疑鬼的模样,老头就一阵脸红。 怂怂巴巴的,一点都不果断,哪有个抓纪律的模样! 就算这俩真有血缘关系,也特么不能在学校里舌吻啊! 好在老头年纪不小了,一点点羞惭和惭愧,在他层峦叠嶂的褶子和大小不一老人斑的掩盖下显示不出太多。 而且,大风大浪经历多了,觉着不好意思也只是片刻的事,换口气的功夫就消失无踪。 他望着眼前这些祖国的小羊羔子,心中腾起了万丈豪情。 莫欺老年穷啊,孩子们。 你们以为我会一直摔下去? 天真。 今儿个我就让你们明白明白,什么叫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你俩也站上来。”他向着门外喊道。 鸳鸯磨磨唧唧地从门口蹭进来,蹭到讲台上,站定。 “一边站一个!”老头吼道,“怎么着,在科研楼没搂够啊!?” 鸳鸯照办,站成了左右护法。 “又见面了啊,同学们。”老头扭过头,望着众人,推了推眼镜,面色一变,笑的如沐春风。 下马威啊。 多古老的套路。 卫流瞳想着,心疼地收起核桃。 再从抽桌里掏出一串手串。 搁手里,一颗一颗的转着。 还是这东西好啊,怒火攻心下不小心捏碎一颗,扔掉便是,外人也瞧不出什么; 哪像核桃,碎掉一颗,就等于坏了一对。 同桌的两颗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伸出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卫哥,家伙什预备的够齐全啊。” “你喜欢?”卫流瞳又掏出一串,扔过去,“送你了。” 同桌慌忙接过,端详起来:与卫流瞳手里那串大樱桃似的不同,扔过来这串紫不溜秋的,挺像葡萄,摸着也挺圆乎,不扎手。 同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暗道可惜。 怎么就不是串真葡萄呢? “卫哥,你这一串多少钱啊,不便宜吧?” “我上哪知道去,”卫流瞳漫不经心道,“又不是买的。” “行吧,还你......等等,”同桌心中一动,放慢了动作,“我老爸挺喜欢这个,等我晚上拿回去跟他炫耀炫耀,明儿再还你吧,好不?” “无所谓,送你爸爸都行,又不是稀罕东西。” 卫流瞳依然漫不经心。 “行嘞,”同桌将手串收进书包的小兜里,转过身,对着正竭力平心凝气的卫流瞳打量了一番,悄声道“卫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他努努下巴,对讲台上眼神躲闪,瑟瑟缩缩的赵子扬充满不屑:“这老......姓赵的玩这套,你不气啊?” 卫流瞳淡定道:“哈,怎么可能......” 咔。 他把捏碎的珠子取下,揣进兜里。 “......不生气啊。” 同桌十分尴尬。 不过,这东西这么容易就碎了,看来质量很一般啊。 他如此想着,晚上回去炫耀的念头倒是弱了几分。 “不过......也算好事吧。” “啥?”同桌回过神,有些懵逼。 他望向远处的卫流馨——整个人呆滞的模样,眼圈血红,像麻辣小龙虾,脸颊上挂着两道泪,一道汇入嘴角,另一道小心翼翼地绕开,一直漫到下巴末端。 滴落。 敲打在桌子上,崩成细碎的一片。 摊开的作业本由此遭了无妄之灾, 却也成了这一幕的见证。 这名为背叛的舞台剧。 唉。 姣好的面容,哭的跟花瓜一样。 瞧着滑稽。 但更多的是可怜。 “我擦,卫哥你气糊涂了吧,”同桌收回视线,一头雾水,“流馨都哭成兔子了,还算好事?” “还是说,其实你们俩吵架了?” “没吵架。” 卫流侧过头,看向那边。 咔。 他挪回了视线。 摘掉珠子,揣进兜里。 ...... 唉。 刨去水煮鱼,晚上再做些别的吧。 炖个排骨,炒个油焖大虾,烧个茄子,弄个蚝油生菜。 对了,放学路上再买个蛋糕。 “没吵架怎么......”同桌不明白。 “只花这么小的代价,就认清了一个人,还不算好事?” 卫流瞳阖上了眼。 瞅着台上那张脸就恶心,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青梅竹马的背叛,还算小代价?”同桌不以为然,“他俩从初中就在一起了不是?” “嗯,初二。” 卫流瞳淡然依旧:“三年不到的感情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 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多少人倾家荡产,乃至赔上了身家性命,才得以看清一个人;甚至说,那些到死都看不清、猜不透的,也不在少数。” “用短暂的感情和少许的物质就能交换到如此宝贵的教训,进而成熟,”卫流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赚大了,真的。” “......卫哥你境界太高,”同桌扭了扭脖子,“我可不一样,只想抽丫一顿。” 先不说赵子扬做的事如此下贱,就是只观人缘,卫家姐弟俩也比这个玩意强过太多。 卫流瞳是个学霸,还是那种肯讲题又耐心的学霸;就算有个没背过公式的选手来讨教数学,也能大概率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打算大学毕业以后当个教师,一个是曾经做过这行,有些基础,另一个也是教书育人的兴趣所在;所以,即使给学渣们解惑的过程煎熬了些,可如果能为将来积累经验,那也是能忍耐的。 另外来说,教师群体的收入也很可观。 十年以后,拿出工资攒下的一万块,和靠卖棺材本得到的九百九十九万,给自己和jiejie各买一套三居,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这是后话了。 除了讲题的学霸,卫流瞳还是午休的守卫者,经常请吃零食的慷慨人,球场上的利刃,哦对,还有历史课上的段子之王。 至于卫流馨。 性格好,加三分。 漂亮可爱,加七分。 是卫流瞳的jiejie,加九十分。 眼瞎看上了赵子扬,减一分。 距离完美只有一丁点瑕疵。 反观赵子扬呢,那就是假恶丑的典型。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比较,他勉强还算是个人,至少能算半个—— 假如屁股能承担脑袋的作用。 可如果与卫流馨成双作对,那么十个人中,卫流瞳出于人道主义不做评价,其余八个人会觉得这是一朵瞎了心的鲜花插在了shit壳郎都瞧不上的驴粪蛋上,并由此萌生一种打死驴粪蛋的冲动。 还有一个人已经动了手。 “卫哥,我发现想抽他的可不止我一个,”同桌环顾四周,读着同袍们的眼神,兴致勃勃道,“不然咱们等放学......嗯,怎么样?” “弄他?” “对,”同桌小声道,“怎么样?” “那多没意思啊,”卫流瞳转着串的手戛然而止,“应该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与那五谷轮回之物一同混进烂泥塘,再也不分彼此。” 同桌侧过头,正想吐槽:“卧槽,太毒了吧,卫......” 却被慑住了。 煞气凛如霜,瞳孔绯如血。 气质陌生之极。 好在只是片刻,卫流瞳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同桌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那种寒毛炸起的刺痛感,依旧徘徊在他的皮肤上。 让他有些拿不准。 “卫,卫哥,”他小心试探道,“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废话,”卫流瞳无奈道,“法治社会,懂吗?” 他垂下胳膊,使手心的粉末悄然洒到地上,报废太多,已经觉着不那么心疼了:“这不是抽他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算了吧。” 他微微侧首,视线略过卫流馨,又收敛回来:“......人总要为选择付出代价,谁还能永远一帆风顺呢。” “卫哥,我觉得你以后适合去学哲学。”皮肤上的不适感消失了,同桌又成了嬉笑的模样。 “滚犊子。” 回完这句,卫流瞳便不再说话。 不过,台上那蠢货总是偷偷摸摸地瞟他,这就让人有些恼了。 猛然抬头,将眼神刺过去,那货的脑袋立刻撇向门外,仿佛那儿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嘁。 懦弱的人渣...... 咔。 卫流瞳的动作一缓。 叹了口气。 赶明儿还是弄条不锈钢手串吧。 修身养性太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