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忘记了
    罗先生急速地喘着气:“如果你现在忽然被人砍下了头,你临死之前,只看到我,而且,看到我手上拿着一柄刀,那刀上又有血,你会怎么想?”    司徒琴没有回答,罗先生的假设问题,太荒谬,也太可怕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是正常的反应。∑菠☆萝☆小∑说    罗先生追问:“你会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对不对?”    司徒琴的声音有点犹豫:“有……有此可能。”    罗先生声音苦涩:“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阿佳以为我杀了她,要是真是我杀了她,我不怕她来报仇,杀人偿命,罪有应得。可是不是我杀人,她却要找我来报仇,那我岂不是冤枉之至。”    司徒琴显然还是不相信罗先生的自辩,她道:“那你等她来报仇的时候,对她说明白好了。”    罗先生气急败坏的道:“到她开始行动时,就来不及了,我可能连一点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就做了枉死鬼。”    他连喘了几口气:“所以我一定要先找到她,对她说明这一切,我没有杀过她!”    司徒琴女士反问:“那么,凶手是谁?”    罗先生的喘气声更急,他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要命的是就是我不知道。”    司徒琴并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三下冷笑声,表示她对罗先生的不信任。    柴老爵士在这时,轻轻用时碰了路星辰一下,他是在征求路星辰的意见,路星辰心中也十分疑惑,因为罗先生的话,存在着不可解释的矛盾。    他刚才说,那个叫阿佳的女孩子,在临死之前,看到他手上拿着刀,而且刀上还沾着血,所以认定他是杀人凶手。    又照他的说法,阿佳死得极惨,似乎是被人用刀砍下了头而死的。    人头被砍下,死亡自然随之而来,就算还能有一刹间的清醒,只怕至多也只有能叫出“好快的刀”三个字的时间,不会有更久。    那也就是说,凶手行凶时,罗先生应该在场,他应该看到行凶的过程,自然也应该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他却说不知道。    这真是没有理由之至——更怪的是,他这句话,应该是实话,他竭力否认自己是凶手,这只有指出真凶是谁才能证明,所以他没有理由说谎,他是真的不知凶手是谁。    这其中的矛盾,又怎么解释呢?    所以,柴老问路星辰的意见时,路星辰也一片恫然,路星辰只是摇了摇头,作为回答。而且,路星辰也不明白罗先生找他们来的目的,是要他们保护他么?    听起来,婴儿当年那句“三十年之后报仇”的话,已快实现了,因为时间已过去了三十年。罗找司徒琴来,是想先找到这个如今已三十岁的青年,只是,就算司徒琴说出了名字,人海茫茫,罗怎样找人。    这时,又听得罗在问:“请告诉我,那婴儿叫什么名字y    司徒琴叹了一声;“真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婴儿的母亲说,要等他父亲来了,才取名字,可是一直到她抱着孩子出院,那位父亲也没有出现。”    罗发出了一下呻吟声:“那么,那位母亲……叫什么名字?”    司徒琴叹了一声:“叫梅玲。钱太太,她的丈夫姓钱,我只知道那么多了!”    罗叹着气:“地址呢,应该有记录!”    司徒琴冷冷地道:“沈先生,我想你当年收到我的信之后,一定已到医院查过了,怎么到今天还来问我这些问题?”    看来,司徒琴年纪虽大,但头脑很清醒,她对罗的责问也正是我心中的疑惑。    罗发出了两下干咳声,并没有回答这个责问。    司徒琴女士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你有没有杀过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你没有,你大可心安理得地做人,不必怕人来报仇。”    罗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们这些听众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说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司徒琴女士又道:“谢谢你对我家人慷慨的资助,我能告诉你的,已经全都说了。”    罗过了好一会才有反应:“你发誓你刚才说的全都是真话。”    罗显然是为了要他们相信,才要求司徒琴发誓的,他实在多此一举,司徒琴绝不可能捏造出这个故事来,因为阿佳被杀的地点,一定离医院很远,她不可能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被残酷地杀害——后来,罗先生对往事的叙述,更证明了这一点。    司徒琴依言起了誓,然后道:“如果方便,我这就想告辞了。”    罗道:“何不住上几天?”    司徒琴说得很是坦率;“我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和你住在同一间屋子之中。”    说来说去,她还是以为罗是个杀入凶手。    罗苦笑道:“无论如何,很谢谢你。”    接着,便听到脚步声,过了一会,便看到那小伙子陪着司徒琴,走向直升机,等到直升机的声音渐渐远去时,才又听到了罗先生的声音:“各位,令你们久等了。”    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发出,他们都正向着院子看,目送直升机的离去,竟没有没发觉多了一个人。    首先转过身来,路星辰就看到一个身形极瘦小的人,出乎意料之外,他的年纪不老,只是五十岁左右,脸容憔悴愁苦之至,这已使他看来老了些,他的实际年龄,可能不到五十岁。    他的衣着很是随便,和这样豪华的庄院主人身份,不是很相配。若不是他一开口,等于表明了他就是罗先生,而且大家也熟悉他的声音,否则大家一定把他当作是庄院中的仆人了。    柴老第一个叫了起来:“好哇,耽搁了他们那么多天,就叫他们听那番对话?”    罗先生向他一鞠躬,然后,来到每一个人的身前,都深深的一鞠躬,表示他的歉意。    他道:“我一定要这样做,若是由我一个人来说,你们不会相信我。”    由于他的态度很是诚恳,再加上大家对这件怪事,都想有进一步的了解,所以大家都原谅了他,柴老道:“你找他们来的目的是——”    罗坐了下来,他个子极瘦小,却偏选了一张很大的安乐椅,以致坐下去之后,像是整个人都埋进了椅子中,看不见了。    他道:“各位已在对话之中,知道事情的经过了。现在的情形是,有一个三十岁的青年,满怀着他前世被杀的仇恨,要来找我报仇,而我全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又是恐惧,又是激愤,双手紧握着拳。    路星辰问:“你这样隐名埋姓的躲藏着过日子,已经有多久了?”    罗叹了一声——这样的生活绝不好过,就在他这一声叹息之中,表露无遗,他道:“三十年了!”    路星辰再问:“自从你收到那封信之后,你就开始逃避?”    罗却摇摇头:“不,不是,自从阿佳死了之后,我就离开了伤心地,那封信寄到我原来的住处,转了很久,我才收到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没有杀人,但是我必须躲避。”    各人都向他投以疑问的眼光,他又道:“我埋了阿佳的尸体,独自远行,绝不为人知。世上除了我和那个凶手之外,没有人知道阿佳已死,她一直被当作是失踪。”    路星辰更是奇怪:“你为何要这样做?”